鞍山市图书馆

前些日子，鞍山日报曾經發表一篇「关于『耳朵』及其他」的文章，它对不善于好好使用耳朵的人所發生的弊端頗多指責。十月十六日鞍山日报三版有一篇「屈了好人，笑坏了賊」的文章，文章里所說的事，却不是耳朵之过，倒是由于「眼睛」所引起的「事故」了。这篇文章說，小型厂工会的文敎委員丢了十五元錢，这在該厂保衛股員方荣綿和値班主任高元凱以及其他人等的眼睛里，就看出見習技術員刘德祿像「賊」了。根据之一，就是刘德祿近來笑得不自然。当然还有第二和第三了，这也無非是他們的眼睛所看到的一些迹象。之后，就召开了什么「大胆怀疑会」，把刘德祿找來，憑三寸不爛之舌，振振有詞地說出刘的「賊」賍实「据」來了。由眼睛發端，这可算比較典型了。可是，我也因此想到許多旧小說中的荒誕神奇的故事。如白蛇傳中的法海，見到許官人就看得出他面有妖气，聊齋志异中也有数不勝数的老和尙、老道士之类，具备了这种非凡夫俗子可比的「慧眼」。这些所謂神仙，幷不說出理由便能断定人面有妖气來，比之还要「看他笑得不自然」而断定了他是「賊」的方荣綿等人，要高明多了，那原因大抵是神仙与人有所区別吧。
  其实，方荣綿等人的眼睛，在歷來的許多年代中，的确还算是幷不奇怪的。过去就有什么「牛半仙」、「馬鋼嘴」等等江湖之流，專用眼睛以「察顏覌色」行事。他們有什么「陰陽八卦」，「子、丑、寅、卯……」，能用「算」來抓住迷信的愚民，应該算得是一种本領；不久前上演的「十五貫」一剧中，那位名叫「过于执」的老爺，以「察顏覌色」看出人家年靑和漂亮，就确定人家是通奸謀殺人命，判人死罪，不也和方荣綿等人的眼睛，有「异曲同工」之妙嗎？
  荒誕神奇的小說，畢竟是小說，而如「牛半仙」「馬鋼嘴」之流的神通的眼睛，終究不过是騙術；「过于执」的眼睛則更近于对人不負責任的荒唐。至于方荣綿等人的眼睛，却幷沒有帮助他們搞淸搞准这樁公案，事实打了他們一記响亮的耳光：寃了好人。
  在我們的現实生活中，何尝只有像方荣綿等人的眼睛，損害我們的事業呢！我眞为有些人的眼睛悲哀：因为他們的眼睛使他們变成可怕的主覌主义者；也为之發愁：因为他們的眼睛，增添了許多对人民事業來說，幷無多大好处的奇怪的想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