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山市图书馆

这事情發生在煉鋼建築工程公司。
  七月，过多的雨水，灌飽了大地，而它們又通过泥層，滲進均熱爐基礎。於是挖土方工作，受到了阻碍。建築者們十分焦慮：挖土工程的拖延，將導致澆灌基礎、安裝爐体……以至竣工日期的延長。損失，是难以計算的！
  在这种情況下，唯一的办法是增添氷泵。一煉鋼工地的有關人員非常焦急，不停地爲尋找水泵而奔走着。
  一天下午，一匹母馬駕着膠皮車到化工工地停下了。車上敏捷地跳下了一煉鋼工地的刘恒義，逕向办公室走去。工地的机械調度員王廷信，接过介紹信一看：「……經石副經理同意，調你处水泵一台，以支援……」「啊喲，水泵可很缺！」老王轉眼一想，一煉鋼工地的工程挺重要，就接着說：「好！稍等一会兒，我了解一下水泵情況就來。」
  他找到了水泵組長。水泵組長吿訴他說：除非是洗煤復水站，那裡有台預備水泵，倒可抽出來支援。王廷信不能擅自作主，又回到办公室，向主任說明原委。陳副主任說声「好」，就批准了調这台預備水泵。老王喘了口氣，領着刘恒義和架工，直去工段。不巧，工長不在。他們又轉赴現場，仍然沒有看到工長的影兒。但好歹这事經理和主任已決定，諒來沒啥糾葛了，老王找來電拤斷了電路，架工七手八脚地把水泵卸下來裝到車上。
  「停下，馬車停下！不行！」馬車裝着水泵正待運走，唐繼淸副工長一面〓喝着，一面喘吁吁地趕到跟前，手勒住繮繩，指指點點地說：
  「老王，不行！不能拉走这台水泵！」
  「这是公司決定的，不拉不行！」
  「不，公司指定的是化工工地的水泵，可沒說調我的水泵！」
  「但主任批的是調你的水泵啊！」
  「批字拿來我看！」
  唐繼淸看了批字，仍然冷笑說：「不，这不是主任的字，你別唬我。水泵，總而言之我是不給的。復水地溝淹了誰負責？」
  刘恒義在旁又急又氣地說：「咱們走吧！」車夫把鞭子一甩，眼看馬車要走了，唐繼淸看看事情不妙，立刻想出一個絕招，一變身子鑽到車底下。車夫吓得驚慌失措大叫一声「吁」！拼命把馬勒住，大家都愣住了：不知發生了什麽了不起的事情，还値得唐繼淸冒这樣大的危險，出來阻攔。大家凝氣屏息的当兒，在馬屁股後的唐繼淸，洋洋自得而又理直氣壯地說：「你們誰敢拉，就請拉吧！」人們又是氣，又是笑。老王嘆了口氣，說：「老唐，爲了一台水泵，你何必豁出性命呢！爲了完成國家計劃而支援兄弟單位，你倒又不肯了。这是何苦來呢！」責难声、嘲笑声混成一片。
  時間快到四點，來看这場醜戲的人越來越多，人們从各個角落投出了批評的言詞，弄得唐繼淸進退兩难，非常尶尬，不知如何收場。还是王廷信，眼看火候已到，伸出手來一拉，唐繼淸乘勢而起。老王回头說：「老刘，你們拉走吧，这裡的事由我負責。」馬車漸漸去遠了，唐繼淸还在裝腔作勢地喊叫：「不行，不能拉走！不……」声調和語勢，已遠不像開始那樣威嚴和雄壯了。顯然，他这樣裝腔做勢的喊喊，只是爲了遮遮自己那难爲情的面子而已。
  李登擧　插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