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山市图书馆

一天傍晚，落花井村的翹嘴巴奶奶到河边去倒灰，無意中看到跳板旁边的水「咕嘟咕嘟」直泛泡泡。她当是魚打花，沒在意，不料那水泡泡越泛越大，一個大水泡泡泛过之後，水裏冒上來一個东西，头比臉盆大，滿头滿臉紅通通的毛，头頂上長着一支角，眼珠子碧綠，一閃一閃發光。这是啥东西，老奶奶从來就沒見过，她一嚇，身子晃了兩晃，就跌倒在地上。
  老奶奶被人家架到床上，头上漸漸發熱，到二更天才退。她怎麽也睡不着，大約三更天过後，突然父听到河边傳來「哦——哦——」兩声嚎叫，那叫声尖得刺耳，比狼叫还怕人。她打了一陣寒噤，只听到叫声越來越近，沒大工夫就叫到門口稻場上了。「嘩嘩」一陣鉄鍊子响，接着就是羊叫。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隱隱的听到一陣雞啼，天亮了。
  老奶奶一爬起來，就趕到牛屋去看。牛好好的在吃草，只是一隻羊不見了。
  因爲江堤吃緊，村裏的幹部和靑年人昨天編了個防汛隊，由復員軍人周金榜帶去搶險了，只剩下一些婦女和老年人。大家得到消息，一早就趕到翹嘴巴奶奶家來了。他們一面安慰老奶奶，一面瞎猜：「是狼？」「是野猪？」
  村裏的壞蛋老癩痢不知什麽時候也來了。他的兒子胡小癩痢是個反革命分子，大軍过江那年，跟蔣匪軍一起逃跑，有人說被汽車压死了，又有說掉在河裏淹死了，一直到現在都沒下落。这個老壞蛋歪过头看看在場的都是老太婆，就大胆揷嘴了：「头上長角的是山妖，水裏出來的是水妖，今年雨水多，怕要遭災……」老奶奶一看是老癩痢，可火了：「呸！什麽妖不妖的，你再造謠，把你捆起來送到大牢裏去！」老癩痢見勢不好，自己打了兩下嘴巴，悄悄溜了。
  这件事情馬上給周金榜知道了。周金榜回到村裏向翹嘴巴奶奶一調查，果然不假。但他也猜不準，这是野牛呢还是豹子。
  周金榜立刻領着民兵來保，扛着槍上山，附近山上的幾片樹林都搜了個遍，沒發現一點痕跡。最後搜到覌音洞，这是一個一丈多深的大石洞，洞口只有井口大。周金榜劈倒一根毛竹子，紮成四個火把，來保砍斷一根野藤，一头栓在洞口山楂樹上，一头墜到洞底下，他兩人手抓着野藤條滑下去，一落洞底就點上火把，仔細察看。
  他們忽然看到地下有兩行牛蹄印子。來保說：「野牛，一定是野牛！」周金榜沒作声，他想了一下，站起來，仰起头望望洞口，然後搖搖头說：「这麽深的洞，这麽小的洞口，野牛怎能下得來！」
  这時他們忽然聞到一陣臭腥氣。周金榜馬上吩咐把槍上頂膛火，順着牛蹄印走去。洞越走越深，石头上直滴水，好多大蹁蝠在火下「撲撲」飛起。走了幾步，看到地上有個白东西，原來是一隻死羊。來保一看就認出來：「哎呀，这不是翹嘴巴奶奶的那隻羊嗎？」
  周金榜用槍把那死羊挑轉來，羊身上有好幾個血窟窿，看樣子是刀戳的。他忽然用手打了下後腦勺，說：「嗨，甚麽野獸！这明明是人幹的，一定是特務搞的鬼。」
  「特務？这個特務是誰呢？」周金榜心想。是老癩痢嗎，他不敢；是他兒子胡小癩痢嗎？更不会，他不是五年前就死了嗎？
  他們在洞裡搜了一遍，別的沒有發現什麽，天已經快黑了，就悄悄轉回村。
  第二天一早，周金榜假裝說又要去搶救江堤，就把幹部民兵們帶走了。等到天擦黑，他又帶着民兵們，人不知鬼不覚地溜回村。周金榜把民兵佈置開，大路小路都設下埋伏。他帶了一個組上了王老头家的牛屋，这時天忽然下起大雨來了，又打雷，又閃電，大家还是沉住氣等着。
  一直等到三更多天，河边上又是一陣「嘩嘩」水响，接着「哦——」地一声嚎叫，正好天上一閃電，周金榜看見河边上跳來一個怪物，又像牛又不像牛，头上長角，走起來一蹦三跳，走兩步嚎一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