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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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七里海》 期刊
唯一号: 021920020230004629
颗粒名称: 纪实
分类号: I269.7
页数: 6
页码: 56-61
摘要: 本文收集宁河县七里海的纪实文学作品,其中包括《割舍不掉的情缘》、《天马行空》。
关键词: 宁河县 七里海 纪实

内容

割舍不掉的情缘
  李梅英
  女汉子形象
  在一次跟随区文化馆下乡走访期间,一行人中有个个头不高,稍胖一点,长个娃娃脸的姑娘格外引人注目,不是因为别的,她肩上扛着一个摄录机,机子很重,想必压在肩上一定很累的,但是从小姑娘的脸上也没看出她有多累,相反一路上跑前跑后的,又说又笑,快乐得像一只小鸟。她成了我们这一行人的开心果。
  后来通过聊天我才知道,这个“小姑娘”已经不小了,也是三十七八岁的孩子妈妈了,她任区文化馆办公室主任,有个很朴实的名字,叫张大荣,是个爽朗爱笑的姑娘。
  大荣最早上的是体育学校,曾经是天津市柔道一级运动员,后来毕业后,阴差阳错分配到了区文化馆美影部,干起了文职工作。后来跟她熟识后,有一次跟她打趣道:“你真是文武双全啊”。大荣爽朗地笑道:“您说话好听,本来嘛,说我是文化人儿谁都不信,文化人儿都是文文气气的,就我这形象不像搞文艺的吧,不过,我可是女汉子哟!”女汉子,这是我对她的最深印象。
  成为志愿者
  干一行爱一行。二十年的勤学苦练,二十年的摸爬滚打,张大荣练就了一身过硬的功夫,摄影、排版、文字,样样都在行,张大荣在文化馆成了中坚力量。尤其是摄影,张大荣更是爱好和擅长。在为馆里的各种活动担任专职摄影师的同时,还在区摄影协会担任职务,为协会的大事小情奔波操劳,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正是因为有了摄影这个爱好,加之她对工作的热情,她得到了机会被区里的文物普查志愿者协会相中。那是2014年,区文化局成立文物普查志愿者队伍,这个队伍囊括了全区精通文物知识的十几个专家学者,但唯独缺少一个有摄影专长的志愿工作者。区图书馆作为牵头单位,馆长李月华举荐了她。张大荣还记得,当时李馆长对她说:“这项工作可是非常辛苦的,忙起来没黑没白,有很多幕后工作都是业余时间干,而且既没有双休日,也没有加班补贴,凭的就是一腔热情。干还是不干,你可要想好了,一旦干上了,中途可不能撂挑子走人啊。”
  张大荣深知,在文化事业各项工作中,文物普查这项工作是最艰辛的,长期下乡,没白没黑,加班加点,干的都是幕后工作,急需一个有工作热情甘于奉献的人。李馆长正是看中了她这干起工作不要命的泼辣性格,要不怎么会找到她呢。
  况且抛开奉献不说,文物普查对张大荣来说是一个新鲜的课题,极具挑战性。文物是不可再生的珍贵资源,祖国五千多年的文化属于我们也属于子孙后代。如果不把他们发掘出来,不把他们存留记录下来,任他们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那将是对历史对人民的犯罪。那一件件还沾着泥土的文物都体现了中国文化的魅力,上面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和风霜的煎熬,它们见证了中国悠久的历史,留给后人去考察和研究当时的风土人情世故。而且随着国家对文物保护工作的不断加深,区普查办、文物保护志愿者的队伍也在不断壮大,他们不辞辛苦,奔走于各个文物点,记录文物保护状况,这也深深地感染着她。
  “我愿意干!”张大荣的回答很干脆。于是,2014年,身为文化馆美影干部的张大荣,身上又多了一项任务,她参加了文博业务骨干培训班,同年加入了宁河区文物普查志愿者的队伍。
  有过犹豫
  时光飞逝,回首往事,有很多让张大荣历历在目。自从成为普查组的一员后,张大荣每天都用心工作,无怨无悔。
  一个摄影干部每天接触的是不会说话、静止,却对历史具有一定参考价值的实物,张大荣知道她所从事的工作是多么神圣,有意义。但是在这个貌似简单的行业里,不了解的人,又怎么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艰辛。时至盛夏,穿着工作服带着口罩,对照纸质档案按照物品分类逐一核实,最小的是古钱币,有的重量达到四五十斤,要把这些物品从不同角度拍出,需要换位拍摄挪动物品,为了节约时间,拍摄时的灯光、实物的摆设张大荣都要亲力亲为。面对着这些珍贵的文物,看着它们从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光鲜亮丽地展现在世人面前,她对它们爱不释手,由开始的工作需要,转变到对文物普查工作的由衷热爱。她真的是割舍不下了。
  文物普查这项工作真的很辛苦,把自己的业余时间全部搭进去了,有时候连节假日都来不及休。父母没时间陪,孩子没时间照管,家务事全都推给了爱人,好在有他们的支持理解,更让我觉得对家人怀有一种深深的愧疚。说实话,她内心也曾经有过一瞬间的摇摆:我这么拼命值得吗?真的有意义吗?
  记得一次下乡走访搜集文物不慎崴了脚,医生要求她静养,她想这回松口气了,没想到转天正是5.18世界博物馆宣传日,她不顾疼痛,毅然随志愿者同行。同志们都知道她是工作狂,跟她开起玩笑:“这脚要是别人崴了正是时候,可对你来说,真不是时候啊……”大家的笑谈中饱含着对她的赞誉。
  记得一个周末的晚上,儿子小海央求她要她陪着去电影院看电影。张大荣想到许多工作白天都忙活完了,手头没事,就欣然应允。刚准备要出发,单位来电话,说电脑上传数据突然丢失,如不及时恢复,所有的工作就白付出了,她只好赶回单位紧急处理,避免了数据丢失。急急地赶回家里,沙发上儿子已经熟睡,手里还握着两张电影票。那一刻,她泪流满面……
  面对丈夫冷若冰霜的面孔,面对家人的诸多不解,是半途而废还是继续坚持,大荣她真有些犹豫了。
  但她很快就重拾信心。那是一个晚上,央视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深深地吸引了她,片中的故宫修复大师们,让她内心很受震动。被称作“文物医生”的修复师们,他们用灵巧且神奇的双手,在红墙里一年两年五年十年,乃至几十年,默默付出着,高墙外的世界日新月异斗转星移,高墙内他们要花一辈子的时间摩挲修复一件件文物。他们远离繁华,默默奉献,他们才是最可敬的人!相比之下,她干的这点工作又算得了什么呢?跟他们相比,自己所做的简直不值一提。大荣对自己先前的犹豫感到脸红。
  从那以后,面对文物普查这项工作,不管再苦再累她都以平和的心态对待并正确处理,她用镜头记录着它们,用眼睛观赏着它们,用爱心陪伴着它们……
  骨子里的执著
  我曾经问过大荣:“从事文物普查工作一定能体味到很多乐趣吧?”大荣笑了:“当然乐趣是有的,尤其是发现了文物后,我们普查组里每一个人都非常兴奋。不过我们也有泪水,也有很多不被人理解的苦衷。”
  在我的好奇中,大荣跟我讲了一件事,虽说那是她前辈们经历过的事,但也是让我唏嘘不止。
  二十多年前,抢救板桥田庄坨古遗址,时逢县里组织实施小规模水利设施建设工程。宁河文物考察组接到任务也前去考察。农民们在挖水渠时发现了战国、汉时期的五铢钱币,以为挖到了宝贝,都蜂拥而上,纷纷去抢。当地政府没想到会挖到文物,也没有预防机制,工作人员无论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眼看文物要遭到哄抢,文物考察组的同志们上前保护,维护现场秩序,当地农民非常固执,认为挡了他们的财路,围住考察组的同志们不让他们工作。直至后来通过地方干部、派出所民警出来做工作,给农民们反复讲《文物保护法》,大家方才罢手。大荣说,那一幕场景,虽然没发生在她身上,但总是浮现在她脑海中,时时警示着她:我们的文物保护工作宣传力度还远远不够啊,文物普查工作任重道远。的确,我们的文物保护工作还没有广泛被人们认知,还需要全社会的支持理解,这项工作亟需张大荣他们这样的志愿者们付出艰辛和汗水,也注定了他们是一群甘于奉献、默默付出的人。
  有一件事让大荣记忆犹新,那一年,她母亲突犯阑尾炎,急需手术,家里哥嫂都出门了,原定由她陪同去手术,但突然接到一个紧急任务,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英勇牺牲的抗倭将领王锡朋后裔嫡孙俞琴女士马上要来宁河故里,探访先人足迹。俞女士是北京政法大学教授,曾在几年前来宁河缅怀英烈、祭奠亡灵时,将祖先生前所用遗物毫无保留地捐给了家乡。把先人遗物作为珍贵文物拍摄记录下来,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次活动正是由她直接参与的。也正是通过活动,俞琴女士被她的热情豪爽打动,二人从此成了好朋友。而此次俞女士再次回乡凭吊瞻仰先人,顺便看看自己曾经捐赠的物品。并且俞女士特意发来微信邀请她参加,于公于私她又岂能错过。但是当看到母亲疼痛难忍的样子,她有些犹豫了,后来还是母亲劝她说“你忙,就先去吧,让小海他爸来照顾我吧。”大荣没办法只好打电话叫来丈夫,于是在母亲慈祥的目光示意下,她眼含热泪从医院出来,I回到单位跟着文物普查组去工作了。
  也曾经,家人、朋友、同事问张大荣:“大荣,你参加志愿服务到底图的是什么?”大荣只是默默笑,私下里她却跟我说:“理解我的人是不会问我这个问题的。”这是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她继续说,“我骨子里其实有一股宁劲儿,看准的事肯定要坚持下去。我喜爱中国的文物,就像我爱中国的历史。因为它能告诉我,我生长的地方在很久以前是怎样的,历史文化无疑是一种值得珍惜的重要资源。我喜爱文物普查工作,因为文物是历史文化的载体,我们在博物馆里用心去观察每一件文物,在观察中想象,在想象中领悟,在领悟后聆听历史的回响,是对灵魂的一次净化,是对身心的一种滋养。”大荣说得很动情,眼睛里有一种温暖的东西在闪动。我内心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女汉子升腾起一股敬意。
  累并快乐着!坚守在志愿者的岗位上,张大荣感到很快乐,她用实际行动来实现自己奉献社会的人生价值。她付出着,同时也收获着,收获着快乐,收获着幸福。
  乡愁
  (外一首)
  李健
  谷叶随风稻金黄,
  碧树丛生掩农庄。
  雀鸟飞鸣夕阳落,
  麻鸭出水入舍忙。
  前堂墨菊抽细蕊
  后院竹枝映霞光。
  淡酒两盏人已暖,
  不惧夜色送秋凉。
  农趣
  一
  曾经年少轻狂梦,
  醒时方知万事空。
  一杯烛酒田园意,
  哪管春夏与秋冬。
  背依苍山种菊麻,
  荷锄归来夕阳下。
  轻唤屋内等侍女,
  牵手相携醉山花。
  二
  谷叶随风稻金黄,
  碧树丛生掩农庄。
  雀鸟飞鸣夕阳落,
  麻鸭出水入舍忙。
  前堂墨菊抽细蕊,
  后院竹枝印霞光。
  淡酒两盏人已暖,
  不惧夜色送秋凉。
  天马行空
  (外一篇)
  阿之
  着我的胳膊,也晒着赫图阿拉老城努尔哈赤工作战斗过的地方,我和雀巢的文友们开始了启运之旅。
  着旗袍的导游小姐向游客们介绍如何跨过这启运的门槛走向新时代,我内心非常不厚道地想着:爱新觉罗氏的十二世子孙怕是早已把好运消耗殆尽了,这样的风水宝地,导游小姐天天迈过启运的门槛,早该鸿福齐天飞上枝头了,难不成是迈的次数太多,命运屡屡重启死机了?
  好运气没人不想要,即便是文化人也一样,作家们嘻嘻哈哈却都乖乖地男左女右迈过门槛,尾随着导游小姐一处一处地参观。
  努尔哈赤出生的四合院,每一处门楹都非常生硬地贴着大红的汉字春联,院里保留着圈养家禽和生猪的窝棚,游牧生活已经渐行渐远,让本想体味穿越滋味的我一瞬间恍惚,这究竟是努尔哈赤的老巢还是民国时期的北平?究竟是满人的故地还是汉人的民居?崇尚儒家文化的满人,被孔孟之道擒拿,在历经了二百余年的满汉融合之后,最终失去了锐气和野性,除了一条辫子外,骨子里与汉人并无二致了。只有那竖在院中供奉乌鸦的索罗杆提醒着我,这的确是满人的地界。
  原址修建起来的汗王寝宫很气派,一间内室是努尔哈赤和大妃阿巴亥的寝室,外殿是一圈大炕,住着努尔哈赤的十六个妃子,我一个南方女子,当天夜里头一次有了睡大炕的经历,才明白炕头和炕梢是有区别的,才明白抢炕位也是需要斗智斗勇的。天晓得当年为了争夺有利的铺位,这帮妃子们动了多少心机。
  卧榻之旁被他人环伺,这种滋味,即便是独宠专房的阿巴亥也未必很享受,每天夜里,外屋十六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盯着这扇门惦记着取而代之,能睡踏实吗?导游小姐只告诉我们努尔哈赤和大妃夏天睡北炕,冬天睡南炕,却没告诉我们妃子们平时怎么轮值。据不知是心理学家、社会学家还是伦理学家分析得出了结论:动物界雄性争权夺利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获得食物与交配权,即便不觉察,依然是基因里的本能。就像雄鸟拥有美丽的羽毛和亮丽的嗓音、猴王必须孔武有力、人类挥斥方遒……本质上都是一个目的。至于有没道理我不知道,反正是砖家说的。
  汗王霸占了十几个如花美眷肯定不能是拿来参观的,理由可以很冠冕:为了开枝散叶,为了皇权的继承。没有生不出的皇子,只有不努力的皇上。当他想雨露均沾时会怎么打发阿巴亥呢?难道说:“亥儿啊,今晚你去大炕上忍一宿吧”?叔可忍,婶不可忍,若我是阿巴亥,会不会因妒生恨,趁着月黑风高手起刀落,一块十几个全宰了?与我共享男人必须不得好死啊!可我转念一想,这些睡大炕的王的女人,早就积累了丰富的斗争经验,必是睡着了都支楞着一只耳朵,下手,难!那些像我一样躺下就能打呼噜没心没肺的傻女人,准活不过三集,稀里糊涂被谁害死了都不知道。
  就这样,我宫斗戏编剧上身,站在汗王寝宫里胡思乱想,为阿巴亥难过着,为十六个妃子难过着,你努尔哈赤要交配权,她们难道不要?就这样替古代女人着急,大热的天惊出一身冷汗。
  罕王井幽幽的水清凉沁人,在古老缺水的年代滋养过努尔哈赤的亲族,十几年前,居住在当地的180户居民搬离此处,这里只剩下游客了。景区的井水如今已没几人敢饮,只能让游客们金盆洗洗手了。井水能洗去手上的污垢,却荡涤不了历史的尘埃。历史开始在人类的口中一点点丰满,一点点离奇。
  传说当年打井时挖出一块石碑,石碑上的谶言告诉人们,爱新觉罗氏的家业将来必败毁在叶赫那拉家的女人手上,于是努尔哈赤严令子孙不得娶叶赫那拉家的女子。我暗自发笑,自古以来的逻辑都是如此:成,即是男人之功;败,则是妇人之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咸丰帝为什么会不遵祖先的严命,仍执意纳叶赫那拉氏为妃呢?这孙子不乖啊,看来传说十分可疑。若说这女人做了不少祸害大清的事,也没比她婆家的祖宗做得更多了,倒是她慈禧在晚年痛定思痛,推动立宪、新政及洋务运动,开放报禁,十足改革派女强人一个,怎奈天不假年,若上天再借她几年,中国成为另一个君主立宪制国家也未可知。
  当然,这些让人膝盖或是精神下跪的皇帝们,无论换成什么称谓,都应该被赶下宝座。
  四百年前,这片土地诞生了后金,眼看它起高楼、眼看它宴宾客、眼看它楼塌了,可是楼塌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有一个女人上了楼,哈哈,真是滑稽之至。这个石碑的传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已无迹可循,我疑心,时代有什么需要,就会诞生什么样的传奇,所以鲤鱼肚子里会出现纸条、狐狸也会叫“大楚兴,陈胜王”,亩产也能万斤……将大清的覆灭算到一个女人头上,似乎是男权社会最省事的一种推卸责任的办法。
  历史从来都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话语权掌握在谁的手里谁说了算,篡改历史掩盖真相不过是历史惯例,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更何况区区一个传说。时间并不能沉淀一切渣滓,真相也并不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显露,更多的真相只会湮没在岁月的长河里,打捞不起。
  尽管对这个时代不太满意,我仍暗自庆幸,目前好歹是一个自母系社会以来对女性最宽容的时代,现在若有哪个直男癌患者敢对我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大可以白他一个卫生球,朗声说道:老娘不靠你养。不亦快哉!
  七月的新宾毒日头晒着,晒得我女权意识高涨,站在赫拉阿图古城里,兀自怀想,天马行空。
  幽谷之夜
  如果多年之后回忆起这天,我能不能想起第一眼看见参仙谷时,内心其实是有点小失望的?
  我记得自己是非常不毅然地辞去了早订好的饕餮盛宴,忍痛告别了我的野猪、山鸡、野狍、野麂……兴冲冲千里迢迢从江南飞到辽宁来的,大东北啊,陌生得令我向往。
  可没料到这里居然山外青山l楼外楼,楼台倒影入池塘,池塘风慢鸟翩翩,鸟语风微花气深。这哪里是东北,分明是江南!
  不仅风光江南,人物也江南。本地生本地长的巢友霜落枫林,眉目细长语调温柔巧笑倩兮行走飘逸,活脱脱从古典章回小说里走出来的女子,我这个正宗的江南女人往边上一立就显得粗犷得多了。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片养育了努尔哈赤的水土真的也能养育出这样灵动的人物?当然俗话还说了:一样米养百样人——可见俗话是十分靠不住的。
  住处是雕栏画栋的小木楼,闻得见新木头的味道,新炕新铺新盖白花花亮眼,一切都太新了。参仙谷,应该是人参仙子住的山谷吧巴,据说是努尔哈赤避暑狩猎之地,不应该流传着各种古老而神奇的传说吗?
  哦不,我是来领略东北风情的,我是来沐浴古老的游牧文明的,我才不要小桥流水人家。
  夕阳西下,失望人在天涯,此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也不是水。我想是因为我饿了,人在饿的时候特别容易挑剔。到饭堂去,到人群中去,吃才是大事。
  一进饭堂我就开心了,一张大桌,摆满了菜肴,大盘的虫草鸡、大盘的卤牛肉、大盘的蕨菜、大盘的黑木耳,东北人民实在太好客太实诚了!你大概知道:一个大盘子,放四分之一的食物,点缀些花朵,再用酱料画上两道,时尚人士管这叫法兰西风情;那么一张大桌子上摆满大盘子,每个大盘子都装上满满登登的菜,一定就叫做东北风情了。
  众巢友山南海北地聊着闲天,说起巢中往事,互相吹捧着或玩笑着,听东北巢友说话感觉就像在听赵本山和潘长江唠嗑,老开心了,这感觉真奇妙,明明是第一次相见,可是与他们为何如此熟悉又亲切?
  吃着东北大餐,喝着如风姑娘从江西捎来的四特,酒管够,众人微醺。酒喝到位了,济生大哥的酸曲上场了,他嘴里那些五妹子和兰花花一个个活生生地来挠你的肝撩你的肾了,一个东北汉子能把陕北民歌唱得这么百转千回,让你笑曲之酸也让你品情之真,我相信只有真性情的人才能坦然地唱出这样生动的调调。当然他偶尔也跑调,跑不远,都能找着回家的门。人不讲究行头,第二天能记着换身衣裳就算捯饬了。济生这网名据说跟从事的工作有关,我私心却以为他是那位酒肉穿肠过的和尚,还未得道成“公”而已。有一位不愿透露身份的文友米奇诺娃评价济生,他即便七天不换衣裳也没有猥琐相,因为他内心坦荡。我初识济生大哥,交浅不必言深,但我信米娃所言。
  品着山珍喝着美酒哼着酸曲讲着笑话,真真是快活似神仙。其他桌纷纷撤退我们也不撤,这顿饭直吃到服务员频频在我们面前晃悠,暗示明示要下班了为止,哪来这么一群不自觉的人呢?
  众人恋恋不舍离开饭堂,一出门猝不及防,满天星光就这么哗地洒满了全身,没有尘埃的遮蔽和华灯的争辉,天上的繁星那么绚烂那么温柔。我天文地理一概不通,不认得什么北斗星也找不到天秤座,只知道天上的星星错落有致,好看,好好看。立于这样满天的星斗之下,夜阑人静、微风拂面,我感动于这天地之静美,就像听到邓丽君用日语演唱《星》,我一句不懂,可是她小嗓一开,我的眼泪就下来了。美不是用来懂的,是用来感受的。
  遥想四百年前,努尔哈赤在此狩猎之时,可曾听过狼的嘶吼划过月夜?可曾因此壮怀激烈?狼群早被农耕文明给消灭了,今夜我们就是群狼。怎能辜负这良夜,怎能辜负这美酒?我们要对着月亮嘶吼,我们要对着星星长啸。一帮微醺的夜行人趁着酒劲且行且歌,什么信天游、船工号子、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将早先撤退的一干人等惊扰,于是更多的人加入了歌唱的战团。众人的歌声传到很远,愈发显得山谷清幽,这样的节律令我不禁想要舞之蹈之,想扭动摇摆,可是我的风情你永远不懂,因为我没有腰,如果远远地看我扭动,形状一定十分滑稽。
  小板儿和如风有腰,可是她们不扭不舞只笑,真真是暴殄天物,让人好生惋惜。今夜安得双全计,既有风情又有腰?
  歌唱了半宿,如痴如癫,夜凉了,该上炕了。
  是夜有小波澜无大惊吓,日后我填词半阙以记当晚——“归巢欢喜,佳酿千杯酸化曲。凉月初安,帘外潺潺室内鼾”,遭到室友的抗议,哈哈,其实我写的是隔壁梦秋啦,隔着墙壁都能吵得我睡不着,你们就想他的鼾声能有多嘹亮吧。
  吃饱喝足睡够通体舒泰,次日清晨起床再看山谷,只觉山也妩媚水也清秀,晨光初照小木屋,雕栏回廊皆可入画,果真是仙子住的地方,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满坑满谷诗情画意,一切那么完美,真真是辽东小江南。
  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
  转变乃酒之力?星之功?NO,是人之魅也!美景也需人共赏,有趣的同伴能令旅途增辉,无趣的旅伴共游仙境也同嚼蜡,不如孤身走我路,得遇精神相吸的人群,同游共唱,人生之幸。那一见如故的板儿风儿和蓉儿,那仰慕已久的米奇,真如阿明所言“我们是有着相同精神DNA的一群人”,我漂泊多年之后终于找到老巢了。
  幽谷一夜,我心荡漾,没有传说有什么关系,传说都是人编的,我们来了,传说可以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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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里海

《七里海》

《七里海》文学季刊共分为44期,刊物将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坚持文艺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方向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弘扬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培养文学艺术人才,繁荣地方文学创作,为宁河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事业服务。刊物突出时代特征、民族特色,使其成为地方文化建设的亮点,宁河经济发展的窗口,文学创作者展示才华的平台。火热的现实生活是文学创作永不枯竭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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