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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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七里海》 期刊
唯一号: 021920020230004448
颗粒名称: 散文天地
分类号: I267 .1
页数: 9
页码: 38-46
摘要: 本文收录了“伏虎游击队”、真情、雨、童年的游泳史、时间的风景、发小六篇散文作品。
关键词: 七里海 散文 文学作品

内容

“伏虎游击队”
  张国华
  和几位朋友一起吃饭,大家议论起一位祖籍山东的朋友的父亲曾是一位老游击队员。对此我颇感兴趣,问的问题比较多,也比较具体。可能是由于时间关系,一位朋友耐不住了,他说:“喝酒,喝酒,喝酒!你不也曾经是游击队员吗!”一句话说的在座的朋友如坠十里雾中。我顿时也感到瞠目。这位朋友接着说:“怎么,你忘了?你没有当过‘伏虎游击队’的队员?”
  “呵呵……”我突然明白了。随后附和着说:“啊,是啊,是啊,喝酒,喝酒!”可大家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们边喝酒,这位朋友又饶有兴趣地讲起了当年和我在一起曾经历过的那段故事。
  1981年我曾是一个公社的主要负责人,这位朋友被抽调到上级组织部门搞政审。当时上级的干部政策是,重点考察三种类型的干部。即:靠“打砸抢”起家的干部;“双突”(突击入党、突击提干)上来的干部:“坐直升飞机(大破格)”上来的干部。特别强调,靠“打砸抢”起家的干部,一个也不能用。
  对于我来说,后两者都不属于,上级组织部门早有掌握。而前一种虽然没搞过打砸抢,但组织上也要求按程序把文革期间都参加过什么造反组织说清楚,因为政审表里有这一栏。当时我和这位朋友(那时我们还称不上是朋友)及同他一起来的另一位负责同志声明,文革期间我没参加过什么造反组织。可他们说:“没参加过大的造反组织也不会没参加过小的组织吧,据我们所调查过的几个单位,像你们这一级的同志这一栏都不为空。”
  我终于明白了,于是说:“我参加过,当时参加的那个组织叫伏虎游击队”。
  “咋还叫游击队呢?”他们问。我说:“当时许多造反队都占据了房间,我们没处办公,所以只能打游击呀!”最后就按照他们的要求提供了证明人——当时的中学校长李长岭老师。
  中学距公社机关很近,他们去找李校长取证。可是回来后进门就冲我哈哈大笑,朋友的负责人大声说:“兄弟,真有你的!”
  文革期间我曾是一名代课教师,那时刚参加工作,什么都不懂,文革掀起了高潮,一律停课闹革命,全公社26所学校,所有的教师集中一起成立了七八个造反组织(有的叫造反队,有的叫战斗队)。任务是炮打资产阶级司令部,批判资产阶级教育路线,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当时成立造反组织是要有“宣言”的,只记得霎时间公社所在地的中心小学的院内的墙上,到处都贴满了大字报,开始是各个造反组织成立的“宣言书”,后来就是批判刘、邓、陶(中央领导);牛、黄、肖(地区级领导);佟、杨、李(县级领导),接下来就是公社领导,后来就是学校校长、教师和公社直属单位、部门的领导和干部、职工。再后来就是各造反组织相互攻击很快许多老教师都被加上莫须有的罪名。
  铺天盖地的大字报一层一层地贴满了墙又贴满了门窗,弄得屋里的光线就和阴天一样,闹得乌烟瘴气,一塌糊涂。当时像我们刚参加工作的几位同志都懵了,不做声,不行动后来回忆起来觉得那时的我很木讷。
  谁知没过多久,有些组织(造反队、战斗队)就给我们没参加组织的少数教师贴出了大字报,说我们是“观潮派”。一些耐不住的教师,陆续参加了某某组织,到最后,没有参加组织的只剩下李长岭老师(后来的中学校长)我们两个人。
  李老师大我三岁,是本公社小芦庄村小学的正式教师,中师毕业,人很老实。我就和他天天在一起待着。谁知过了不久,就又有人贴出了点名的批判我俩的名为《从观潮派到逍遥派》的大字报,并说:“要革命就站起来,不革命就滚蛋!”当时我们真的气坏了,可是又不肯加入那些乱七八糟的组织,逼得我们真的没有办法。
  那天我俩心头一热:咱俩咋不可以成立一个组织呢?于是,就写了一纸“宣言”。开始拟稿为《伏虎战斗队——宣言》,为啥叫伏虎呢,因为当时已有一个组织叫“降龙”战斗队,他们能降龙,我们为啥不能伏虎?后来一想,各个教室都被他们占满了,有的教室中间还用桌椅隔成两开门,各为一个队部,我们连队部的名字都没处贴呀。所以我们就想,就叫“游击队”吧!于是,贴出了《伏虎游击队——宣言》,组织就这样正式成立了!
  “宣言”的开头就不必说了,都是些非常激进的词语。还记得“宣言”最后那两句是这样写的:“……革命不分先后,我们四海为家,办公地点暂不固定,有事请与本人联系!”落款:李长岭、张XX……
  两个人的“伏虎游击队”就这样诞生了。逍遥派的帽子当然也就不摘自消。不过我们这个组织却从来没人来加盟过,也自始至终没写出过一张大字报。
  朋友,您看了这些是不是觉得很可笑啊,可那个时侯就是这样,这完全是真实的。
  发小
  陈妍
  在恍惚的梦境里,穿过十几年光阴也褪不去的记忆,阳光再次照亮了幽深的胡同,温暖唤醒了沉睡的青苔,光亮笼罩着氤氲的花香。魂牵梦绕中,我再次走进那条碎砖铺就的窄小胡同。低矮密集的小平房里,有的尽是小门小户的平凡温馨。窗台上挤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透过被油烟熏得发黑油腻的纱窗,瞥见了小厨房里淡黄色的光晕。仿佛追寻着前世的缘分,故地重游。我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很真实地踩在久违的小路上。醒来时,才发觉又只是空梦一场。我离开改建前的光明区已经很多年了,却还是会时常清晰地梦见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我清楚地记得那个邻居精心打理的小花池、记得我们捉迷藏的曲曲折折的小胡同、记得房后墙根底下蛰伏的蚂蚱蛐蛐。因为,这里凝结了孩提时代的我与发小的点点滴滴。
  一念流转间,往事拂面而来。那时候,我们是扎着马尾四处乱跑的疯丫头,沙堆里滚,泥地里蹦,变着法玩,乐此不疲。胡同口的夕阳里,总是回荡着我们此起彼伏的笑声、喊声。每当玩到兴头上,我们都会躲着喊我们回家吃饭的大人们,想尽办法拖延时间,就为了多玩一会儿,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一步三回头地被大人们拽回家。那时候,我们爱玩过家家,每次发小都当我的老婆,我们有几个爱耍活宝的“女儿”。我喜欢看发小撅着嘴发脾气的娇嗔样子,就总是故意气她,然后再笑嘻嘻地哄她开心。闷热的午后,我们套着宽松的连衣裙,趴在地板上吹肥皂泡泡,吹得彼此一脸泡沫,而后嬉笑着用手抓了小桌上的西瓜瓤互相扔着玩,弄得屋子一团糟。大人回家后,我们抹着脏兮兮的小脸儿,低着头站成一排,一边偷笑,一边挨妈妈训。夏日正午,几个小家伙趁大人们午睡,跑到邻居家的小花池里,偷偷摘下各色娇嫩的花儿,插在头上、别在裙子上,一通臭美、一阵窃喜。路灯底下,我们像干大事业似的,扒着砖缝儿逮蚂蚱、捉蛐蛐,共同喂大一只小公鸡。大人们遛狗,我们在鸡腿上绑根绳子,煞有介事地遛鸡。渐渐地,我们长大了,胡同口的朝阳里,又多了两个并排背着书包踢踏着脚步的背影。放了学,我们依然与大人们斗智斗勇,订好了暗号,丢下作业不管,偷偷跑出去玩。房前屋后的小小快乐,蘸着甜蜜镌刻在了无忧的童年记忆中。
  十年人事几番新。县里关注民生,推进平房改造项目,改善群众居住环境。于是,承载着我们童年时光的平房要拆了。搬家的前一天,我们从天亮玩到天黑,依然不尽兴。天色渐暗,我俩不愿回家,躲到了房后的空地。两个小人儿坐在空地的石堆上,垂着头坐在沉沉的落日余晖中,半天不吱声。静了好一会儿,发小问:“你非得搬吗?”八九岁的我还不懂的安慰人,只会讷讷地说:“爸妈要搬,我得跟他们走。”发小央求道:“你住我家去。我们天天一块儿睡一块儿吃一块儿玩,行不?”我无奈地摇头。她盯着我看了好久,转而,赌气地扭过头,“哼,我再也不理你了”。说完就丢下我跑了。搬家当天,我找发小告别,却四处寻不到她,急得我直跺脚。眼看搬家卡车要开了,发小终于忍不住露了头,她扑过来抱住我,反复念着:你别走……然而,在大人们的催促下,发小不得不松开手。她牵着大人的衣角,委屈地撅起嘴,鼻翼翕动着,点点泪珠挂在卷翘的睫毛上。我瘫坐在车里,不敢去看发小,小小年纪第一次品尝到离别的心酸。车子开动,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渐渐看不清倒车镜里那张跃动着的泪流满面的小脸。
  后来,我们各自去了不同的地方求学、工作、恋爱,走着自己的旅程。我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各自改变越来越大。几年的光景,看着我们长大的小镇也旧貌换新颜,全没了往日的模样。平改楼后的光明小区楼房林立、万家灯火,周边的商业街里热闹非凡,相隔不远的酒肆饭馆前车水马龙。然而,与发小重逢在老城新街涌动的人潮中,不需要太多寒暄,只相视一笑,转而,手与手又默契地牵在一起。时过境迁,都道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我倒觉得物已非人依然。没了房前屋后的乐园,没了近在咫尺的相守,我们的友谊依然保持着初见时的色泽与美好的姿态:聚聚散散,未曾改变。
  前不久,听发小的妈妈念叨,我是发小在小镇的唯一牵挂。一时间,我的鼻子有些发酸。发小,你可知道,少了你陪伴左右,我的日子也黯淡了许多。
  人在改变,心在成熟,情谊却愈加浓郁。无论相隔多远,我们都会关注着彼此的境况。工作再累,也愿意在深夜里倾听电话那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抱怨。发小,那个陪我分享快乐,收藏秘密,赶走落寞,融化悲伤的人。虽然我们也会吵嘴,赌气不理对方,但是没过多久就会言归于好。也会看不惯对方的一些缺点,但绝不容忍别人对其指指点点。也会暗自嫉妒发小抢先找到了幸福,但还是会乐颠颠地为她的大日子忙前忙后。发小之间的情谊经得起岁月的打磨,受得起距离的考验。这份情谊,不像亲人间延续着血浓于水,也不似爱人间夹杂着激情冲动。它犹如一坛佳酿,愈陈愈香。酒是陈的香,人是故人好。
  发小,惊艳了我的年华,见证了我的成长。我很想伏在发小的耳边,低语:亲爱的,真庆幸有你陪着我,走了这么久。
  时间的风景
  初连珠
  六月的西藏之行感慨颇多。世界之大,自然之奇,让人倍感渺小,在地球的另一端永远有着你不知道的故事。走出狭小的生活圈,心情豁然开朗,旅行使人谦卑,让人学会思考。
  那天凌晨,在青海玉树州歇武镇路边旅馆度过了难挨的3个小时后,刚过6点,我们便迫不及待地向下一个目标——-黄河源进发。临近中午,也许是人困马乏,也许是“唱歌”小憩,车队突然停了下来。不,我敢肯定,不只是这些,是路边的风景,是这幅“画”强烈地吸引住了大家。我立刻摘下相机拍了几张,可怎么也不尽人意。讨厌的高压电线影响了视线,于是我借了朋友的“宝贝”,兴奋地气喘嘘嘘走下公路,垫着脚尖站在沼泽里拍下了这张照片。没有了高压线,没有了人类文明的痕迹,这幅照片也便穿越了时空:它可能诞生于4-5亿年前的奥陶纪,也可能产生于2.4亿年前的地壳运动或者是8000万年前的喜马拉亚板块运动,还可能是地球某个未知的角落。总之,没有了时间,也便没有了空间,它就象凝固的历史。天是那样的湛蓝,虽然只露一隅;云是那样的白且低,行者触手可及;山是那样的连绵巍峨,已然只在云端;草是那样的肥美,犹如人工铺就;水是那样的清澈,即使浅水一湾。仿佛只有远处成群结队享受肥美水草的牦牛和羊群提示我们,当时主宰地球的可能不是侏罗纪时代的恐龙,如果有恐龙的话,那也是几千万年以后的事了,而人类呢,则只有区区几百万年。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竟有如此神奇,在地球的记忆中,生命只是短暂的一瞬;在生命的记忆中,人类只是短暂的一瞬;在人类的记忆中,每个人只是短暂的一瞬。几千万年如此,几百万年也是如此,几十年更是如此。人类是多么的渺小啊,只不过是地球的客人而已。
  童年的游泳史
  (外一篇)
  米兰
  我是七岁开始会游泳的,是和哥哥学的,我大概五、六岁的时候跟着哥哥在河边浅水处学习狗刨的。我不知道我是喜欢水还是喜欢和哥哥一起玩,反正哥哥会的,我都是那么那么感兴趣,那么那么羡慕,他会的我是一定要会,那时侯我没有产生过自己笨的意识,根本没有,也没有什么人说过我干什么不行的话,所以童年的意识里都只是兴趣、好奇,还有最突出的是要什么都学会的急切心理。
  就那么带着好奇,每到盛夏来临的时候,我就跟在哥哥屁股后面去河边玩耍,小些的时候只是趴在没水的青石板上扑腾着玩,哥哥也不让到深一点的水里去。我们那时很多小孩都和我一样到河边去玩,大人们都下地挣工分去了,无暇顾及孩子们,也很少有大人不放心在河边玩耍的孩子,直到大人们收工了,如果还不见孩子回家,才要到河边去喊回来。
  很多很多次我坐在青石板上,带着极度羡慕的眼神看哥哥游到深水处,哥哥有很多吸引我的水上功夫,像扎猛子,踩水,他还可以躺在水上漂着玩呢,这些我都羡慕得不得了。后来哥哥看到我实在心急,就把我带到没腿的水深处,教我练习,哥哥和我讲了些学游泳的小学问,大致是说学游泳不能怕,一怕水就紧张,就不能放松地学了,弄不好会呛水的,然后哥哥又教我如何摆臂,如何用腿劲。我自小在河边玩,对水丝毫没有怕意,我仿照哥哥教的,放松心情去学,果然很有进展。突然有那么一天,我和哥哥在河边桥堤玩,眼看着哥哥从桥堤这边游到对堤去,我想我也可以游,果然我就试了,很顺利地我也游过去了,哥哥本不让我游,可是他在河对岸呢,没能管住我,看我游的还好,哥哥也渐渐由担心转为惊喜了。就这样,我完成了第一次可以说是独立的游泳,也许是多了自信与乐趣的缘故,我从此就更加喜欢游泳。
  自从我会游泳,我的童年时代的每一个盛夏,都与游泳相伴。村里的孩子们解决盛夏酷热的方法就是游泳,即使不会游的小孩子,也会到河边去消热。然而,没有哪个孩子像我那么喜欢游泳,喜欢洗澡,喜欢水,我可以在河边从上午洗到中午而忘记吃中饭,可以再一直洗到下午爸爸妈妈不见我回家而到河边找我,而且常常如此,废寝忘食。
  我学游泳的进度很快,没用多长时间,我就可以像哥哥那样会了许多水上功夫,而且比起哥哥有过之而无不及。扎猛子我会在水里更长时间憋气,踩水我会踩到河中央去,然后在躺在水上漂着回到岸边来,那时侯我不过十岁出头的样子。
  最最喜欢的是在水里捞水货,我们那里的河水极其清澈又清甜,河底河边很多很多的鱼、青蚶子、河蛏、河蚌、弯钩虾。水稍深一点的地方,只要一个猛子扎下去,两手向泥里一抓,准能抓起两把青蚶子,很是惬意;蛏子在河岸上的泥里藏着,逮住它也容易,只要用手把泥扒深一点,就能发现肥嫩的鲜蛏了;河蚌也是藏在泥里的,比河蛏藏得要浅的多,但需要用手在浅水处摸,不经意就摸到一只,大的如手掌,小的就不定了。很多次洗完澡,把水货带回家,妈妈就煮熟了做菜吃,一顿美味呢。
  我童年就这样快乐而充实地在河边度过了,直到15岁那年,不再游泳了。妈妈说姑娘大了,不宜在河边游泳了,我就不再游了,和我一起玩的姑娘们也都不大游了,我们开始渐渐地意识到我们长大了。
  可是,我还是到河边去,看我的青石板,看我的在青石板上游来游去的小鱼,看水草和默默的小花,我和她们有着莫名的亲切。
  不光是看我的小鱼和青石板,我还去看清晨的鱼肚白,看河对岸薄纱拂面的袅袅垂柳,看早上的朝阳,看水面上渔者撒网,看阳光亮起来,看渔者收网的喜悦;晚上我还要看火红的晚霞映在碧清的河水里,如画般美丽,看静静停泊的鱼船,沉沉睡去。
  直到十八岁我不再去河边。
  那一年河水突然上涨了许多,随水而来的还有好多好多类似泡沫的东西,随后水的颜色渐渐深了,黑了,臭了。
  不见了我的青石板,我的小鱼,我的默默的小花,我的袅袅垂柳。
  一切都随着黑水臭水的到来消逝了。
  直到今天一切都只在童年的记忆里了。
  雨
  小时候我们这里经常下大雨,很大很大,几乎每一次大雨都可用倾盆、滂沱来形容。而且雨势总是来的甚急,不及你做任何准备,便毫不留情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刚刚还是烈日当空,大人们还在地里干活,不经意间远处的天空便乌云滚滚,乘风而来,霎时间雷声轰鸣,闪电裂天,倾盆大雨汹汹而来。
  这么大的雨,大人们总是不敢停留在田地里,因到处都是土路,如不及时赶回家去,雨水会迅速淹没回家的路,即使路不被淹没,那土路也会异常泥泞,走在上面会陷进去很深,所以大人们冒着雨也要赶回家。
  那时候常常帮家里干农活,遇到过好几次特大的雨,那情势特怕人。
  我们家的田地离家里不算近,大约七八里路的样子,那时没自行车,都是步行去田里。在田里干活的时候感觉天气出奇的热,每一次干农活我都感觉自己被太阳晒熟了,甚至感觉自己被日头晒冒了烟,当感觉喘不过气的时候,天空就上了天气。天气来了,父亲马上催我们回家去,我们总是飞快地往家赶,雷声总是自天空肆意劈下来,然后似乎就在我们头顶爆得震天响,我总是惊得抱着头飞跑,直到乌云似锅底压顶盖向大地,昏天黑暗里大雨便理直气壮地泻向每个飞跑的人。
  那时大人们都喜欢下大雨,我们这里是鱼米之乡,喜水,叔伯们将田里河里排灌设施备得充足,旱浇涝排,不影响庄稼生长。
  当然大雨也常常给生活带来诸多不便,那时村里没修马路,大雨过后到处汪洋,出行要趟水。每一家雨前都要备足干柴草,否则一场雨下来会把自家草垛浇得透心儿湿,几天都没柴烧,只待雨过天晴扒开草垛来个大晾晒。
  烈日、旱热、昏天黑地、电闪雷鸣、倾盆、滂沱,是我小时候记忆的天空。
  而成年的记忆里,北方的雨水是很少的。
  春季是北方多年的旱季,几乎不雨,雨起来也只是牛毛细雨,贵的可怜,偶有降雨的年份,便是老农眼里的好年头。
  其实北方即便到了雨季,也从来都是不肯痛快地下一场透雨的,布满云的灰黑色的天空,大多时候总是闷沉着脸不肯雨也不肯晴的样子,不声不响,暗暗压压,憋得人心里急挠挠的,甚是不爽。
  北方的雨多集中在伏天,最不喜的也是北方伏天的雨,那雨起来的时候,大多不过是细雨霏霏、绵绵牛毛,中雨不多见,大雨甚少,电闪雷鸣的天气也有,终归雷声大雨点小,徒造声势而已。
  伏天的气候,不单是一个热字就能明了的。我们这里的伏天特别潮湿闷热,或大或小的雨后,天总是放不晴的,大雨虽少,空气的湿度却总是痴痴留恋什么似地散不开去。湿度太大,喜湿的害虫总是出来光顾阴暗的角落,家里的地砖擦完了总是水渍渍的不见干,连晾完的衣服摸上去也是潮乎乎的感觉。
  什么都是潮乎乎的,甚至连苍蝇的翅膀都是。闷湿的天气,苍蝇一向喜欢在地板上贴凉,它们很难飞高起来,倒是这时候拍苍蝇最容易,啪啪几下可以连拍好几只,把平时积攒的小怒都发泄了,很痛快。
  真情
  刘然
  我盼望冬天,更企望雪天,因为我深信雪姑娘的到来是远在异国他乡的奶奶对我的惦念。到了这个季节,奶奶就会将她们轻轻唤来,让她们轻轻飘在我头顶,让她们轻轻提醒我:天冷了,快快戴上小红帽吧!
  戴上了小红帽,我那冻僵了的思念也渐渐地被融化了,一股暖流将我又带回了三年前的冬天。
  “外边下雪啦,冷吧?”我刚一进家门,奶奶就望着我冻红的小脸,一边用手轻轻弹着我头上的雪花,一边心疼地嘘寒问暖。我朝屋里瞥了一眼看见奶奶正在收拾的行装,就故作轻松地回答:“不算凉。”可我多么希望能有一顶奶奶给我织的帽子戴在我的头上呀。因为后天奶奶就要去加拿大探望姑姑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奶奶,班里的同学都戴上了帽子了,您能也给我织一顶帽子吗?”我实在忍不住,便嗫嘘着说。
  “然然,你看这是什么?”寻着奶奶的声音看去,呀,好漂亮的毛线。“奶奶,是给我的吗?”“嗯,奶奶给你织一顶小红帽,好吗?”“太好了!”话已出口年少的我并没有想得太多。
  艰难的等待。白天,我时时都能看见奶奶拿着签子扶着线,一针针织着帽子。夜里,我一觉醒来,竟也看见奶奶戴着老花镜,一针一针仔细的织着。只见她一会儿停下来用手摸一下帽子,检查织得是否是平整;一会儿用双手举起帽子仔细端详,检查织的效果如何。一会儿又低下头来眯起双眼用手数一下编织的行数,嘴里还不停的叨叨着:一、二、三……数九寒天,虽然家里的门窗关的严严的,但还是有几分寒意。奶奶织几针就搓搓手,把手放在嘴边哈口气,暖和暖和手后又织起来,望着奶奶那疲惫的身影,我的眼泪不禁簌簌的流了下来……
  第三天,奶奶送给了我一缕红色的欣喜。我动情地捧着它,它红得那么有生气,那么可爱,好似初生的太阳。奶奶见我如此喜爱这顶帽子,脸上露出舒心地笑。而我望着奶奶布满血丝的双眼,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我连忙眨了眨双眼,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出来。
  在机场奶奶用她那满是老茧的手抚摸着我的后背,深情对我说:“别忘了戴小红帽。”我使劲地点了点头。望着飞机起飞,我心中依旧沉甸甸的。我独自一人倚在候机楼窗前,双手捧着那顶小红帽。忽然,我眼前一亮,是太阳的光辉聚集在我帽子上的一根丝线上,闪亮闪亮的,我用手慢慢的捋着这映出阳光的丝线,仔细地欣赏。霎时,我蓦然感到,不,这不是毛线里的红丝,是奶奶夜里给我赶织帽子时眼中布满的血丝。在细细的帽子上,搜索了一遍,竟又发现了许多条这样的红丝。这时,我耳边好像想起了奶奶的声音:这顶帽子里织进了奶奶对你的爱呀!奶奶,望着那初升的太阳,我不禁泪流满面。
  我发现大地上的积雪在太阳的照耀下那么娇柔可爱,那些红色是奶奶有意编织上的,还是无意采撷的,我无法知道。只想在心中默默说一声:奶奶,我终于懂得了这火红的爱。
  曾经的我,不曾理解这份爱。现在的我,长大了,我懂了。我将把这份爱,永远珍藏在心里。
  散文栏目责任编辑:马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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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里海》文学季刊共分为44期,刊物将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坚持文艺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方向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弘扬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培养文学艺术人才,繁荣地方文学创作,为宁河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事业服务。刊物突出时代特征、民族特色,使其成为地方文化建设的亮点,宁河经济发展的窗口,文学创作者展示才华的平台。火热的现实生活是文学创作永不枯竭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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