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越抗美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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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百老话沧桑 第六集》 图书
唯一号: 021920020230003669
颗粒名称: 援越抗美记忆
分类号: E297.53
页数: 15
页码: 132-146
摘要: 本文记述了傅树林参加了1966年2月21日至1967年1月27日的援越抗美作战,并且作为那次战争经历的见证人,他想通过百老话沧桑的平台讲述当年的那些事。
关键词: 援越 抗美 记忆

内容

作者简介
  傅树林,男,1943年7月出生,中共党员,天津市宁河区廉庄镇菜园村人。1959年9月汉沽师范学校毕业,1960年7月至1964年12月在潘庄小学、菜园小学任教。1964年12月应征入伍,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部队任电话员,1966年2月21日至1967年1月27日参加援越抗美作战,荣立二等功,1967年至1968年10月在空军部队任指挥班长、司务长、军需助理员等职务。1978年11月转业到宁河县工商局任工商所副所长、所长、经检科副科长、科长等职务,2003年9月退休至今。
  援越抗美记忆
  傅树林(76岁)
  1966年2月21日至1967年1月27日,我随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某部援越抗美作战,至今已50多年了,作为那次战争经历的见证人,我想借百老话沧桑的平台,说说当年那些事。
  集结待命
  1966年1月8日,南京中山陵脚下的朱庄的军区空军通信团的营区神秘驻进了300多人官兵,刚入伍一年的我也在其中,我们都被告知,将参加援越抗美。当时春节将至,伙食非常的好。我们游览雨花台,观看北京空政文工团的歌剧《江姐》演出等,但不许单独外出,每天车接车送。
  我连是南京军区空军首批参战部队,编划到中国人民解放军工程319大队14分队,连长黎荣卿,指导员吴新华,副连长朱忠金,副指导员范岳才,一排长吕贵生,二排长邵春来,三排长任林宝,及指挥班长吴云初等140人左右。我连宁河籍战友共8人:傅树林、李清、任玉兴、李宪广、韩庆勋、谷士庚、张万会、王洪文。我在指挥班,是电话员。
  正月初五,许世友司令员和军区空军司令员聂凤智到部队,宣布中央军委的援越抗美的作战命令。我代表两个出国作战连队的全体官兵作了誓师发言。战士们人人精神振奋,争取立功的倡议书、请战书纷纷交到了首长面前。会后军区首长给两个连举办了送行宴。初六我们就进行了入越准备,上午,是轻装,互相监督邮寄和打包。给每人一块白布写上家庭住址和收件人姓名,入库封存,以备善后。下午,到军械库领装备,干部佩五四式手枪。班长佩苏式折叠式冲锋枪,战士人手一支半自动步枪,弹药每人40发,还有高射机枪、通讯器材、光学器材、照明设备、武器配件、弹药配备、行军锅灶和野战炊具等。因我是电话员,又发给一把钢丝钳、改锥、电工刀。
  到达越南
  正月初八,在南京尧阳门站上列。9点准时发出,向广西的龙州县大部队集结地赶赴。在“美帝国主义是纸老虎”的宣传鼓舞下,虽然这次是真枪实弹,要刺刀见红了,可没有一个人害怕,一路行军一路歌,吃得饱睡得着,就等上战场显身手的时候啦。
  正月十五的晚9点,军列停靠在边陲的国际客站凭祥站。因为天色已晚,夜宿凭祥候车室,人多车站小,战士们就抱着武器,坐着睡,其实许多人睡不着,心里兴奋,光想着早日跟美国佬开战,狠狠地揍他们。次日凌晨5点,向集结地龙州进发。我们的车队绕着大山转,山里的大峡谷里全是部队,都是先头赶来的。首脑指挥机关在野外住帐篷,我们两个高机连住进了龙州县师范学校的宿舍。在那里我们还遇见了带队慰问的遵化县老县长,很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我们和越南群众同唱一首歌,越南歌曲,歌名是《越南中国》,记得歌词是:“越南中国,山连山,江连江,我们的友谊向朝阳。同饮一江水,早相见,晚相见,清晨共听雄鸡高唱。万岁胡志明,毛泽东。”
  过了一段时间,我们接到命令,做战前准备,进行了第二次轻装,个人现金,一律兑换成军用代金券,全部着越式绿色军装。每人配发3个三角带式的急救包,一个卫生盒,内有仁丹2瓶,清凉油2盒,蛇咬药20片,红药水一瓶,磺胺消炎粉一袋。还有马扎一个、钢盔一顶、英语喊话手册一本、雨衣一件、水壶一只及防蚊面罩等。
  初战告捷
  我们是东线防空部队,是空军高炮兵第二批入越作战部队。接防第一批入越作战的空军驻守谅山的阵地,保卫目标是谅山铁路公路大铁桥。美军主要以F4、F101、F105战斗轰炸机为主,采取单批次或多批次的交叉跟进方式,对大铁桥进行轮番轰炸。这三种机型秒速220米,可全天候即雨天、云上、白天、夜间都可进行轰炸,特别是可携带子母弹对阵地攻击,这种炸弹半空开壳,抛落出子母弹,落地反弹1米左右爆炸,像一个豆包,芯上炸药,壳内卧满像车轴承细珠大小,射入人体,只见流血,找不到伤口。还可以携带响尾蛇、空对空导弹,对电磁波进行攻击。后来轰炸升级,携带气浪弹攻击,在瞬间产生的冲击波,摧毁目标。敌机一般是3000米高度飞行,一批次12架左右,同一方向进入,鱼贯队形,有时采取多批次,从不同方向交叉进入。敌机进入,有佯攻机,有主攻机,往往一批退出,后批跟进,共同特点是俯冲投弹。
  我们就是针对美军的轰炸进行反轰炸的实兵对抗。主要办法是阵地伪装,炮体枪体用树枝覆盖,随枯随换,迷惑干扰敌侦察机侦察,战后及时转移。还有就是近战夜战,因为我部装备的100、57炮全配有炮满雷达和指挥仪,炮口直接跟踪,九发炮弹同时出膛,集中火力打一架,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一架被击中,其他敌机阵脚大乱,会仓皇弃弹逃离,所以我部从不打拦阻射击。
  准备好后,敌机就气势汹汹的来了,刚刚进入我防区,还没容他们投掷炸弹,就被我们一通炮火,一架被击落,一架被击伤,其余像溜边鱼似的弃弹逃窜了。一下子叫我们给打老实了,好多天后,美军飞机趁着倾盆大雨,在云上飞行,想偷袭大桥,又被我们击落一架,其余狼狈逃窜了,初战告捷。
  我们作战的环境是相当艰苦的。越南居热带雨林,同登以北山脉起伏,谅山则丘陵山包,往南的谅佳、宋化是原始森林,瘴气袭人。猴子成群,毒蛇、巨蟒乱爬,马蜂窝大如斗,我第一次看到能鸡鸣的五彩斑斓的草上飞的四脚蛇。我们潜伏在这样的潮湿环境中,危险随时都有。蜈蚣、蝎子、白蚁、蛇咬、牛虻、蟑螂等伺机做虐,小小的蚊子能叮的人眼皮肿得像铃铛。群猴到伙房偷花生米,与人争食,马蜂追人能把人蛰死,毒蛇更是防不胜防。有一个工程兵,冲凉后躺在床铺上,被蜷卧在床上的毒蛇咬了一口,不治身亡。
  赤日炎炎似火炉,公路沥青流油,石块可以烫伤皮肤,所住帐篷四面屏幅撩起,也热似蒸笼,常有蛇入帐爬入鞋筒躲阴凉。我们都在汗水浸泡下,衣无一日干,背上出汗斑,腌裆出湿疹,奇痒钻心,夜不成眠。战士们都说,身上不出汗斑,不算来过越南战场;身上不起红疱,不算经过战场考验;不掉几斤肉,不挂点彩,不算光荣的表现。
  典型战例
  自1966年2月21日到1967年1月27日入越作战,我们319工程大队共作战32次,击落敌机32架,击伤72架,俘虏美飞行员2名。我高射机枪连,典型战例有三个。一是陆地战。1966年8月29日夜晚21点,我埋伏在山坡的部队,从标图板显示上发现,一架F105敌机从34号方向以每秒220米速度,飞行高度1000米,正偷偷向我连阵地临近。我们在3000米距离时发现目标,借月光,目视黑影,弹迹修正,跟踪射击,仅用4秒钟开火,打得敌机当场起火,敌机无法拉起,摔在克夫机场南端草坪上,敌飞行员当场毙命。二是火力支援战。1966年10月18日,我高机连在布下设防。下午2点,八连阵地遭到敌机攻击,后续敌机跟进时从我连阵地上空通过,我连开火拦截,敌机恼羞成怒,进行报复。我连官兵顽强对抗。枪管打红,弹药打光,但敌机疯了一般,不肯撤离,这时指挥所及时组织火力支援,把敌机打跑。三是陆南押敌机航线的伏击战。陆南位置居海防和宋化中间,大山环抱,一处平滩,是敌F4战机利用大峡谷隐蔽出航的航线。1966年11月初,我两个高机连到押航线教训他们。11月17日雷达站和观察哨报告,有12架敌机F4,正向我阵地飞来。战士们架着18挺高射机枪严阵以待,不料却接到了指挥员“枪手脚离击发机踏板,不许走火”的命令,战士们惋惜的直跺脚,后来才知道是指挥员识破了美军采取了后续机攻击的伎俩。20分钟后,返航敌机以为平安无事,放松了警惕,竞技般忽高忽低,左摆右晃地飞行,有两架敌机落进我们的火力范围,只听指挥员一声令下,两个连同时开火,这两架敌机瞬间被击落。这时,指挥所发来敌情通报,说敌出动了72架飞机,要我们迅速撤出阵地,避免报复。果然,事后再看原阵地,已是弹坑累累,焦土一片。
  战场立功
  进入越南战场,我作为通讯兵给自己的职责做了定位,保证线路畅通,接得通,连得上,就是牺牲也要死得其所。一次在谅山布防,电话线突然断了,我一人在漆黑的夜间检查,发现30多米电话线被盗割,现场小路的左侧是断崖陡壁,右侧是暗流涌动的奇穷河,过河的浮桥又被洪水冲走踏板,可谓危机四伏。我就像蛇一样爬行过河,到连部取线并接通,保证了战斗命令的畅通。
  在一次铺设电话线时,要从铁道的枕木间孔通过,但这样火车一过就出故障。我建议从铁路涵洞穿过,领导让我负责实施改线。我第一个踏进涵洞,淤泥没膝,偏偏又遇到两条蛇借着洞中的浮水向我游来,我用手中工兵铲驱赶,蛇不但不怕,竟然有一条蛇爬上铁铲,我顺势将铲砸向洞壁,将蛇断为两节。抽回铲又飞快地把另一蛇按进泥里,揪住尾巴抛出洞外。经战友查看,是毒蛇,避免了毒蛇咬伤。
  一次高机连转移连夜架线,10公里的线路线头裸线,有几百个线头,我和班长吴云初10个小时后将绝缘胶布用完,尚余百十个线头,吴云初突发腹痛,我劝他跟来阵地送饭的汽车返回,剩下的活由连夜完成。直到凌晨3点多我才返回部队,虽然累得连滚带爬,但心里很有满足感。
  1966年8月19日,横跨公路的高架线路断线落地,此地处火力前沿,又离保卫目标克夫站不远。在敌机临空,战斗即将打响的关键时刻,我徒手爬杆,以牙代钳咬出裸线头,手脚并用,身悬空中接线。弹片头上呼呼作响,我毫无畏惧。线路被炸没了一截,却没有多余的线了,这时,我感觉到了电流,想到一定是首长在着急指挥战斗,就毅然用牙咬住线头,用身体当导线,坚持到战斗结束。就是这次接线中我荣立二等功。
  在这次援越抗美作战中,我所知道的宁河籍战友有168人。他们是:傅树林、杨加庚、任玉兴、李清、韩庆勋、李宪广、谷士庚、王洪文、张万会、杨兆奇、张连忠、刘会祥、胡宗海、王凤鸣、王凤儒、郑瑞堂、冯树勤、胡柏成、李连生、王志国、岳柱清、陈绍贤、崔永利、傅占桥、郑洪章、刘寿元、吴景安、杨宗林、孟凡举、杨连喜、李凤林、宋国华、甘学礼、李凤华、李殿龙、马德波、张太明、李义勋、李秀泉、刘伯海、张善祥、朱德顺、刘建国、蔡炳富、王继仲、吴炳华、李慎瑞、杜久文、刘树明、宋伯群、冯国忠、张吉连、李世民、张宗信、巴宝宽、李建忠、林德安、孙太、李振义、李秀得、李少军、张云桥、贾洪奇、杨树青、王加玉、岳树昆、崔友太、李秀山、李国安、安布新、魏洪录、王洪安、王俊文、于金中、刘宝贵、肖玉甫、刘洪印、邓士贵、刘俊录、马汝林、刘志高、刘克森、阚胜宇、王海章、刘志伟、李凤国、李树军、王士会、王全、孙庆德、温佩林、刘德成、于合祥、刘德恩、田树茂、杜树生、苏伯生、杨树良、杜树利、苏凤生、李凤波、李广福、王成邦、李志一、杜炳云、王志忠、陈树文、张克文、陈洪久、常德宏、戴凤鸣、郭占义、蔺沫生、李占义、叶岐、李国强、梁冠杰、马中元、廉宝新、孟庆增、赵长山、张作伟、孟宪青、唐玉良、周瑞斌、孙庆德、李志伟、孟庆元、冯志华、杨志诚、杜维臣、张洪年、杨志成、于绍海、蔺海宗、张国喜、杨兆森、刘昆仲、李为民、任焕奇、谷守成、白士勋、李瑞增、李树新、孙友元、张德利、甘士干、王永山、崔玉祥、任宝祥、陈茂勇、王裕怀、李树江、李树怀、李景斗、史万仁、傅占坤、刘洪林、于京涛、刘占才、李效义、兰作忠、杨克义、李宪廷、刘玉生、徐树华、刘廷华、陈学仁。其中荣立二等功2人:傅树林、杨加庚。荣立三等功18人:任玉兴、李清、韩庆勋、杨兆奇、王海章、张连忠、刘会祥、冯树勤、杜炳云、杨连喜、任宝祥、张凤儒、胡柏成、林德安、刘昆仲、李瑞增、李建忠、李少军。
  胜利回国
  1967年1月27日,因为我荣立二等功,在同登等待进关时,团里来车把我接走,随团长一起登上友谊关城楼,受到广西壮族自治区主席韦国清、广州军区副司令员杨梅生、空军高指司令杜镜秋、空四军副军长张强生等首长的亲切接见。8点,关前聚集着欢迎的人群,广州军区副司令员杨梅生宣布欢迎中国人民解放军工程319大队官兵凯旋,顿时锣鼓喧天,我和首长一起站在关楼的长廊上,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当晚,我和滕天余应邀参加了广西壮族自治区在宁明机场举行欢迎宴会。
  在南宁站,我和指导员吴新华被请上军列加挂的卧铺车进京。于2月3日到达北京丰台站,领导安排我和滕天余先下车,接受接站官兵列队的热烈欢迎。两名女兵走上前,为我二人披红挂彩,戴上大红花,引导我坐上空军政委余立金的专车,直送下榻的空军招待所。在等待庆功会期间,为我补照了一张身着越南作战服装、身背电话机、手持话筒的照片,为我和吴新华轮流派出两辆车,破格将闭馆的北京十大建筑向我们开放参观。在京过春节,北京军区空军司令员李际泰陪我两人过除夕夜。
  1967年3月1日在北京工人体育馆隆重举行庆功会,到会7000人。中央军委秘书长徐海东(大将)和空军司令员吴法宪,为我和滕天余颁发了二等功立功证书和在胸前挂上红绢花。飘带上写“二等功臣”并奖励一套精装合订本的《毛泽东选集》。会后,我们参观了中国军事博物馆《中国人民解放军工程319大队援越抗美的战果展》,功臣简介栏内有我和滕天余的照片,还展出了我和滕天余的战地日记本。当晚举行了庆功宴,我和滕天余被请上第一桌,与徐海东大将和吴法宪司令员共同进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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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老话沧桑 第六集

《百老话沧桑 第六集》

本文记述了从抗日战争到改革开放以来为人熟知和鲜为人知的史料。百余篇故事,从不同的角度,映现着时代的沧桑,镌刻着历史的印痕,记录着生活的风雨,熔铸着拼搏的辉煌,也彰显宁河人锲而不舍的追求精神。特别是一张张浸洇着时代风云的珍贵照片,多维度、多层面地回顾了历史,记忆了生活,述说了奋斗,见证了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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