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碎碎说高粱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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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淡出视觉的记忆》 图书
唯一号: 021920020230001934
颗粒名称: 零零碎碎说高粱
分类号: S514
页数: 16
页码: 83-98
摘要: 本文讲述了高粱的种类、高粱种植、高粱管理、高粱收割、高粱打轧等情况。
关键词: 高粱 粮食 种类

内容

高粱作为主食,如今已经退出了粮食主体系列,偶有种植,也多为酿酒和作为饲料所用。许多年轻人不但没有吃过高粱,甚至都不认识高粱了,但上了年纪的人是忘不掉喝高粱粥、吃高粱饽饽就小鱼的生活,更忘不了种植高粱、收获高粱的辛勤劳作和快乐。
  高粱的种类
  高粱从颜色上可分为红高粱、白高粱,从品种上可分为红高粱、白高粱、黏高粱,从时间上可分为早高粢和晚高粱。
  白、黏高粱的分类较少,红高粱的品种就多了,除本地红高粱(即传统种植的红高粱)外,还有多穗高粱、九五分支等,都属于杂交高粱,和本地高粱一样都是红色或粉红色,贴出饽饽或蒸出窝头颜色更红,如果不尅皮儿吃进嘴里有些微涩,不如本地红高粱好吃,更不如白、黏高粱好吃,但因其产量高而被广泛推广种植。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为解决中国七亿人民吃粮问题,政府曾强令种植杂交高粱,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吃粮紧张的问题。
  白高粱产量不是太高但老百姓种植的却不少,一是因为它属于高粱中的细粮,不管是碾米焖饭、磨面贴饽饽,还是打渣子熬粥,都有一种醇香,特别是刚刚收下来的新高粱,做出饭来,更是香味诱人。故有“宁吃当年糠,不吃隔年米”一说,现在亦如此;二是它的用处较大,用现在的话说它的附加值比较高,如高粱秸秆连着穗头的最末端那一截,细长而光滑,常常被人掐去制作锅盖、盆子盖、笼筐子、浅子等生活用具。它的穗可以掐成大苗刨笤帚,六十年代发大水搞救灾,东棘坨、赵本、宁河等乡镇,几乎家家都刨笤帚自救;三是它的秸秆产量高,农村祖祖辈辈盖房,不论是扎樽子还是苫“搭把(ba),它都是最好最主要的原料。
  黏高粱虽然秸秆也会长得和白高粱一样高,但秸秆有些发泡,不坚韧,瓤子(即笤帚苗子)产量也不高,刨笤帚更不如白高粱柔韧耐用,且粮食的产量也不高,不能长期做主食,只是碾成米、磨成面用来改善一下生活,焖黏米饭、蒸黏饽饽等,所以种植的很少。
  红高粱(这里主要说的是传统的本地红高粱),秸秆不如白高粱粗壮高大,但粮食产量高,是养家糊口的主力,虽不像白粱那样好吃,但贴出饽饽来,色泽鲜红,表明光亮诱人,且有弹性,闷出的米饭呈粉红色,很耐咀嚼。其秸秆可以扎樽子,若与白粱秸秆掺在一起使用则更经济实惠。许多人家还喜欢用它夹寨子当篱笆既严密又延年。它的瓤子不能像白的那样刨笤帚,但用来砌墙、砌房山,遮风挡雨是再好不过了。
  高粱种植
  高粱的种植很早,生长期也很长,特别是白高粱,三月份下种,到深秋十月后才收获,生长期长达七八个月(所以特别的好吃)。具体种植大体如下。
  播种,高粱属于抗旱、抗碱、抗涝、耐寒且生长期长的庄稼,每年的三月份就可以播种了。地旱的年头,可以“干打雷”即不管有无墒情,先把籽种播下压实待雨;如果有墒情,则视墒情的大小,在种植的深浅上精心把握,即墒情大的可种的浅一些,墒情小的则种的深一些。因为高粱,特别是白高粱株距是“一步三棵苗”即一米之内留苗三株就行,出苗率在七八成就可视为全苗。种高粱的工具一般都用耠子,也有用耩子的,耠尖入地三指左右,籽种靠漏斗随耠身空洞至耠尖洒落没于土中。种地时一般都用畜力,特别是用耩子种地,因为一耠就是两条垅,毛驴根本拉不动,必须用大牲口如骡、马才行,而且得需有一个人牵着牲口,因为使用耩子不像耠子那样灵便。用耠子种地时,常常在耠子后边拖一个小拨趟儿,能够往垄沟拢土覆盖籽种,而耩子的犁头比耠子的犁头小得多且不像耠子头那样把土分开就不必挂拨趟了。
  如果没有冬灌,开春种地一般都是“干打雷”,即在没有墒情的地里,把种子播下,用砘子砘实等雨。种地都用畜力,这个时节,生产队里的大小牲畜,都要在地里摆开春种的战场。大骡子、大马、小毛驴,遍地是种地的人和畜,可谓白云悠悠,阳光柔柔,人欢马乍。除了个别不驯服的大牲口要用人牵领外,其余一张耠子一头牲畜,都由扶耠子种地的人施展自己的驾驭本事了。扶耠子的人一般都是老农,都有种地经验,会根据漏斗的晃坠,确定下种量的大小,因为下种量大了,耪地时苗密会遭耪地人抱怨且苗不发旺;如果堵耧了会造成缺苗甚至断垄,生产队长是要问责的。
  别以为毛驴小好使唤,真遇上拧驴也不好玩转。扶耠子的人,先要给驴戴上套包子,加上套夹,再把“搭悠”(连着两个耠子杠的绳子或袋子),放在驴背上的小鞍里,然后在牲畜的笼头两侧各拴上一条绳子,连着耠子把儿,人们叫做撇绳,用来控制牲口行走的方向和转弯抹角的,也可抖起撇绳抽击牲口的两肋,促其提速。这一切准备完,才能正式开始种地。
  为了保险,那些单独使用大骡子大马的人(指没有人牵牲畜的)会给大牲口戴上嚼子,然后连着缰绳系在撇绳上。嚼子由一尺多长的铁链子做成,塞进牲口的嘴里,相当于牵牛鼻子的铁箍,在烈倔的牲口也怕疼,也会乖乖听扶耠子的人指挥。
  高粱管理
  籽种播下,能不能保住墒、出全苗,砘地就是最关键了,俗语说“麦子靠粪,高粱靠砘”,说的就是其中之一。砘地是最累人的一项活,因为种地用了畜力,拉砘子的活就要靠人力了,而且几乎都由年轻人干。如果生产队的牲畜较多的话,会用牲畜轧生,即头遍,然后由人拉砘子轧熟,这样人就会省很多的力气。
  砘子有扁圆形和椭圆形两种。扁圆形的中间有孔,用木杠当轴,木框作架,所用木轴和木架(也叫加帮)都必须是硬木,最好是枣木的,越耐磨越好。椭圆形的砘子不大,搬运比较轻便灵活,是用来轧小地块用的。砘子又分双砘子和单砘子两种,双砘子四个砘仔,人是拉不动的。单砘子有两个砘仔,每个砘仔三十几左右,两三个人就可拉动,若轧熟时,砘子小点儿的或身体强壮的一人也可拉动。记得年轻时砘地搞恶作剧差点出人命,那天去步庄子砘地,队长让仨人一组,我这组是我和家族的侄子还有一姓马的青年,燥人的春风和头顶的骄阳,把我们的汗水几乎榨干了,累急了的马姓青年说,只要不拉砘子,叫我脑瓜朝下撅着都行。他可能是戏言,可年轻气盛的侄子和我却认起真来,用他的拉套把他像宰猪那样绑了个结结实实,怕他耍滑,我们还特意找了个马槽井坑,把他脑瓜朝下倒栽葱放好,然后在伙伴们的哄笑声中,我和侄子拉着砘子追着队伍绝尘而去。多亏查看墒情的老队长发现了,把马姓青年放倒在地时,他的嘴唇都紫了,眼睛憋得要出血,躺在地上像一滩泥了。他捡了一条小命,我和侄子挨了队长一顿臭骂。
  苗出来长到二寸高左右后就要耪地了,这时也到了农时节气的小满时节,俗语“小满开铲”即说的是此,也就是头遍地,因为要留苗定棵,须铲去多余的苗,所以说“开铲”,也叫“开锄”或“开苗”。这是既累又讲究技巧的活,在每一条垅密密麻麻的高粱苗中,要按照队长“一步三棵”、“三锄一莮(nan)儿”的要求,把健壮的苗留下,其余的全部剜掉,还要保证小苗露出细弱的根,做到“根根露肉”,使小苗晒根,增加以后抗风、抗旱、抗病的能力。耪地时,基本上都是由能干的人打头,类似水稻插秧时的“打垅”,有人打垅后,其他的人就雁排式地跟在后边向前耪。显而易见,由能干的人打垅,有龙头的作用,能提高劳动效率。因为我那时正二十出头,很能干,拔麦子、插秧、砍高粱、挖河等农活都打头阵,所以耪地打垅的活我干的比较多。其实耪地打垅,只是满足了一时年轻好胜的虚荣心,没少受累,甚至受委屈。因为打头的人不但耪垄沟,还要照顾两个垅背,劳动量很大,而且一旦打了头,日后不打头了,队长会说你消极怠工思想不求进步了。
  记得那年去离村10里远的步家庄耪地,我打垅,和队里几名棒小伙耪了一会后,见拉下了不少人,就放慢了速度,连说带笑起来,这时,有一个绰号叫铁棍儿的十七八岁的小青年超过了我们,我们也没在意。不料吃中午饭的时候,队长就含沙射影地批评说,有一个现象跟大伙说说,平时都是棒小伙,竟叫一个孩子超过去,这是啥现象呀,是不是成心眼儿的不想干活啊!把我们几个人说得又羞又恨,下午我们就搞了恶作剧,仍然是我打头,有意让那个小青年跟在了我的后面,同样有着棒小伙之称的刘二哥马上顶了上去,把那个小青年夹在了我俩中间。那时耪地一般都把鞋甩在地头,光着脚干活。我在前边甩开膀子猛干,刘二哥在后面猛催,快,快点儿!还用锄钩子故意碰那个人的脚后跟,连吓唬带喊,告诉你啊,刀了你的脚别怨我呀!那天下午活干的特别快,队长笑眯了眼,可怜那个铁棍儿,一下午脸上的汗珠没断,连累带上火的夜里又吐又拉,天不亮就去了卫生院输液了。
  越是老农越熟练,越有有技巧,把锄板儿耍的出神入化,而没耪过几天地的人,不但活的质量差,而且速度极慢。当然,如果用耘锄耘过就另当别论了,因为耘过后,垅背的草基本上就被除掉了,人们谓之“耪眼儿”,不用耪背儿了,只须把垄沟里苗和草处理好就行了。
  耪第二遍地的就相对轻松许多了,因为这次主要是找“螺旋苗”和除草。所谓“螺旋苗”就是第一遍定棵子时没把根儿除净的苗又钻了出来。第三遍就更轻松了,甚至可以偷懒,因为这遍主要是培土,多培少培点儿的没人过问,因为还要耠青培土(如果时间来不及,一般耪完两遍就耠青,主要是怕赶上雨季到来耠不了青会造成严重减产的)。
  耪地是可以互助的,一般耪地快的人到了地头,都会主动地接应一下耪地慢的人,有心眼的人,会挨着自己的家人或不错的人,这样在耪的过程中,不显山不露水地就帮着把地耪了,工分也会挣得多一些。
  耪地的时节,会激活一种生意,那就是打铁的。因为耪地,许多人家要伸锄,即通过火炼擦砷,使锄韧锋利耐磨,除草轻松快捷。不仅是伸锄,还伸镐、伸锨、打镰刀、打小镐子、镐挠子等铁制的农用工具。而且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哪个村有打铁的,哪个村就常常有钉马掌的。原来,这个时节也是修理牲畜蹄子的时节,更重要的是钉马掌的要靠打铁的打制铁掌,颇有点花开引蝶的意思。
  庄稼长到膝盖高时就要开始耠青了。按说高粱苗有柔性,不像玉米苗那样硬脆易折,齐腰高时在耠青也来得及,但因为地多,不是一两天能耠完的,所以庄稼人都讲究农活赶前不赶后,提前入手。耠青主要靠畜力,先用高粱瓤子或苇子绑成把子,绑在耠子头儿稍后部位,人在前面扬些化肥,后面用耠子把土挑起,覆盖在苗的根部,形成垄沟与垅背,既盖住了化肥、又遮压了杂草,不仅有助于苗长大时根基稳固、还利于雨大时排涝。
  高粱收割
  秋天到了,白高粱还在灌浆或收浆时,红高粱已经熟了,像一盏盏红灯笼,放眼望去,红彤彤的一片望不到边煞是好看。到了白露时节就可以收割了,俗语有“白露不伤镰”之说,即指庄稼到了这个季节收割就不会受损了。
  砍高粱时,一个人三四条垅,四个人为一组,撂一趟摆(读“败”音,即一排)。撂摆时要力求根齐穗齐,特别是遇到被风刮折的高粱(人们戏称吊死鬼),撂摆时要把穗头用镰刀勾出,否则掐高粱时容易漏掉造成损失(因为撂摆时会被火烧焦)。如果地壮苗密,会一摆到底,不用分摆,即通俗说法叫通摆;如果地薄苗稀就要分摆了,根据摆的距离随时另外撂摆,以保证砍高粱的人转身就能撂摆,这样省工省时省受累。砍高粱一般都穿口袋布做成的衣服,或套上用口袋布缝制的套袖,否则普通的衣服不消几天就会被高粱叶子刮破的。砍高粱时,可先用镰刀拢几棵高粱入怀,用胳膊拢住后再用镰刀一棵棵去砍,这样抱着砍够十几棵,最多二十几棵就够一抱,就得撂摆了。而白高粱就不行了,因为高大粗壮,怀抱着费劲,常常需要用肩扛,一般十来棵就得撂摆的。砍高粱的时节虽然秋高气爽,但几乎人人都会干得汗流满面。那挥舞着锋利的镰刀,兴高采烈地收割的场景是颇为壮观的。
  每趟摆有一两个掐高粱的快手,用自制的一种叫“把寸”的工具,把高粱穗掐下来,三四把为一匍(即一层),四匍为一捆。捆高粱的腰子就地取材,用没有虫疖子的高粱杆,会捆的把高粱个子捆得方方正正,紧密结实不易散开,而不会捆的,捆出来的高粱个子则是窝窝囊囊的。如果是杂交高粱就得专门准备捆高粱的腰子了,因为杂交高粱杆很脆,骨节处一折弯就断。有经验的队长或老农在播种时,就会想到这个问题,在籽种里掺一些本地红、白高粱以备捆高粱时用。
  还有一种收获方式叫“立拿”,顾名思义就是站立着把高粱穗子拿下来,这种情况只有发大水的年头才会用。解放初期,由于还没有根治海河和开挖西关引河、卫星河及疏浚潮白新河,素有北大洼之称的东棘坨一带,不但排涝能力非常低下且又常常作为泄洪区,成熟了的高粱常常被泡在齐胸深的大水中,这时就要靠人撑船去立拿了。一般船上六个人,一人撑船,一人手持“把寸”立船头,另四人俩人一组,在船的左右站立,在船头穿行高粱地的刹那,手疾眼快地将高粱穗子掐下来。船只要徐徐前行,人就不能有片刻停闲,但都清醒地知道要各站一边,不能都占到一面,以免翻船。这样的例子也有发生,主要是女社员们因为解手都站到了一面,造成了翻船,把人都扣在了水里,好在农村人几乎从小都会水,有惊无险但也留下了笑话。
  把高粱收割完毕,高粱穗拉回场里,田里剩下的活就是燎摆和拉秫秸了。
  燎摆就是把秸秆晾晒个三四天,待高粱秆上的叶子干了,及时用火烧掉。叶子不能晒得太干,否则会把秸秆一起燎着,造成损失。燎摆时要选太阳炽热的午后(早晨有露水不行),最好有点风,因为找准风向后,只需点着摆的一头,火就会在风的吹拂下,把茂密的叶子迅速烧掉,如果没有风,火速会极慢,常常会把高粱秆烧毁。燎摆不需要什么工具,只带上一盒火柴就行了(后来有了打火机就更方便了),仍然是就地取材,在摆上采一把叶子,用秫秸缠上两道夹紧,然后找准风向,用一只手拿着在摆上点燃叶子就行了。这个活队长都会找腿脚麻利的年轻人去干,跑跑颠颠的能出活儿。
  拉秫秸时要先捆,本地红高粱和白高粱都是捆两道腰(读药,即腰子),即靠根部一道,靠秫秸梢部一道。捆时一般两个人合作比较快,即一人负责捆根儿,一人负责捆梢,这样避免一个人反复移位了。
  拉秫秸一般都用大车,把捆好的高粱秆拉到村头的场里,用泵秤称分量分给各家各户。后来生产队长聪明了,干脆找一些可靠的人,把秫秸捆得一般大,然后就在地里数个数分给社员,由各家各户各自拉回家了。
  高粱打轧
  红高粱的打轧大体分四步(那时没有脱粒机)。第一步是遛场,即把需用的场地用锄浅浅地翻起,用铁耙把土耙得越碎越细越好,再用大趟子刮平,然后用水瓢均匀洒水,表层细土全部湿润后在上面再撒上麦茹子(即麦壳),趁着湿润用碌碡排轧,晾干后整个场就像一块石板一样坚硬还不易出现裂纹;第二步是晒场,即把运到场里准备轧的高粱,散开在场里晾晒,因为正值秋天,俗话说“勒马等道干”的时节,一般晒个三五天,用手拿起一穗高粱用力一抖,高粱穗嘎巴一声折断时就说明干透可以轧场了;第三步就是轧场,把晒好的高粱摊成三寸左右厚的一层,让大牲畜拉着碌碡,人牵着缰绳,以人为半径转圈轧,也可不起平排轧。轧到一定程度,牲口可以歇一下,由人用木叉子翻场,然后再轧,或边轧边翻,这样速度更快;第四步是扬(rǎng)场,那时没有扬场机,几十万斤高粱都要靠人工扬净。先用大木刮板,由两个人拉,一个人把持着刮柄把高粱粒儿归堆儿,也有用手推的小刮板(人们也叫作小滚)攒堆的,等把高粱粒都归拢成一个或几个大堆,再把场面清扫干净就可以扬场了。扬场的人都是公认的好庄稼人,会扬场的人靠着双臂猛地用力,把小簸箕里的高粱粒儿像抛物似的用力扬出,然后用小簸箕的舌头用力后捩,尘土和杂草、秕壳随风漂浮而去,高粱粒会像一道彩虹由空中飘落,形成一条像黄瓜似的檩,而不会扬场的人,扬出的高粱会散落成一片,像个圆形的王八,即俗话说“会扬扬条黄瓜,不会扬扬个王八”就是这个意思。
  扬场的人常常神气地抓一把高粱,撒向空中试风向,然后找好最佳位置,马步站定开始扬场,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好的扬场手之所以神气不在于有风,而在于没有风的时候,他可以凭着自己的臂力,扬出一道风,把杂陈物剔除。扬场需要有人供梭和拨堆。供梭人也不简单,一般都是身强力壮、手脚麻利的人,手握一把木锨(不能用铁锨以免伤手),与扬场人屁股对屁股地站着,埋着头,猫着腰,一刻也不得挺起,要到扬场人停下,供梭人才能停歇喘息。说他不简单不仅仅是供梭的速度要快,而且要有技巧,木锨铲起的高粱不能一下子砸在扬场人的小簸箕里,而是靠着双手的巧妙劲儿从锨肩处流到小簸箕里,这样扬场人就会轻松许多。负责拨堆的人主要是把堆着的高粱供给供梭人,只要有股子力气和眼力见就行了。还要有两个人打扫帚,即上扫帚、下扫帚,这两个人每人手持一把扫帚,从高粱廪的上下方向分别打理,把扬好的高粱打理成像黄瓜形状的廪堆,把随风飘落在廪堆旁的皮壳、瘪粒划分开来。听着唰唰的扬场声,看着被扬出去的高粱像一条条彩带由空中飘落,人人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丰收的喜悦与享受。
  白高粱不用轧场而靠摔,叫摔大苗,因为白高粱的穗苗可以刨笤帚卖钱或使用,掐高粱时就带了一节长长的秆,是不能碾压的。摔大苗一般都在冬季,白高粱本来生长期就长,成熟时已到深秋,收割后运到场里码垛存放,强劲的西北风正好把它吹干,稍稍用力一摔高粱粒就会哗哗地掉下来。摔大苗一般都在月光皎洁的晚上,场里挂上一盏汽灯或几盏提灯,后来有电了,电工就在场里拉起几盏电灯泡,全场通亮,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到场里去摔,没有人会监督你干得多少,也不用监督,大伙都会自觉自愿地拼命干。到处是“哗哗”的声音,如暴雨急至,似惊涛拍岸,很有波澜壮阔的气势。而且,如果活干得太晚了,或为了抢任务,队长还有时叫大师傅焖上两大锅高米饭,熬上一大锅白菜,会把大伙高兴得拍着吃得滚圆的肚瓜嗷嗷叫,因为那时的粮食有定量,唯独在生产队里可以敞开肚皮吃!
  摔大苗之前有一道工序叫“捋裤腿”,叫白了就叫“脱裤腿”即把紧箍着大苗秸秆的那片叶子捋掉。这道活一般都由老弱病残和家庭妇女在白天干完。这里还有个笑话,村里有个生产队长召集队里的家庭妇女去干活,他这样喊的广播,某队的家庭妇女注意啦,都到场儿脱裤腿去呀,谁不去也不行,都赶紧去脱呀!结果只稀稀拉拉去了几个上岁数的家庭妇女,年轻的一个也没去,他挺生气,回家发现老婆竟然也没去,大为光火,不料叫老婆一顿臭撸才醒过闷来。
  高粱,现已鲜为人知了,但其作为北方人生活主粮及其其丰富的生活、生产原料的功能,应该不能被人民和历史忘记。
  (李振起)

知识出处

淡出视觉的记忆

《淡出视觉的记忆》

出版者:宁河区档案局

本书以《淡出视觉的记忆》为题,作者分别从曾经的生产生活的角度,真实地记录了曾经的经历和生活的故事,带我们追寻历史发展的足迹,钩沉先人们生存的风雨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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