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青区图书馆

男人敲了好几下车玻璃，李军才听见，赶紧摇下车窗玻璃问：“去哪，师傅？”男人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径自上了车说去天上人间KTV。说完，又瞅了一眼李军打趣道开车可别走神啊。 李军今年整40岁了，在一家生产黑白电视机荧屏的工厂上班，单位近几年不景气，一个月也上不了二十天班，李军和他老婆都是过日子仔细的人，一核计，就给李军买了辆夏利汽车，不上班的时候就拉私活儿，也就是黑出租，这样也是为了增加一笔收入。其实，他俩买车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两人结婚的时候，家里都不富裕，结完婚日子过得很紧，媳妇的老姑和二舅这样的亲戚就有些瞧不起，逢年过节遇见了就不那么待见，李军两口子也是暗自较劲，工资挣回家，基本上就不往外花了，平常连肉都舍不得买，节俭的近乎抠门了，这么节省，十几年下来还真积攒下不少钱，也住上了楼房，虽说是顶层，那毕竟是镇子上最中心地带的小区，小日子过得顺顺当当。住楼的花费大，孩子上学也是笔不小的开销，媳妇在超市里替人卖东西，辛辛苦苦也整不了多少钱，买了车既能在老姑、二舅面前挣回面子，还能增加些收入，这样，李军没事的时候就在镇中心的十字路口拉活儿。 让李军走神儿的事是什么呢？还得从一星期前的那个周末说起。周末晚上，车间主任给李军打电话，让李军到富鹏酒楼去接他。原来是主任和几个朋友喝完酒，要去歌厅唱歌，几个人都喝了酒怕被交警查到，就让李军送一趟，李军就按照他们的指引，把他们拉到市区一家富丽堂皇的KTV。主任说，你也进去玩会儿吧，完事还得送我们回去。在单位里主任没少照顾李军，李军也就只能听主任安排了。再说了，李军也喜欢唱歌，一曲《我的中国心》还曾夺得单位职工卡拉OK大赛的第二名呢！就是平常舍不得花钱，好容易有人请客，干嘛不去呀？ 他们刚在包间坐定，就进来十几个漂亮小姐，站成一排，让客人挑选，主任给李军也选了一位，主任和几个朋友刚喝了酒，正处在亢奋状态，嘴里说着粗话，大声嚷嚷着，跟小姐调情，唱着走调的歌曲。陪李军的小姐主动跟李军打招呼，又是倒茶水又是帮他点歌，服务很是周到，还敬他酒，他说一会儿要开车不能喝，小姐自己喝了，李军是第一次有小姐陪侍，心虚，还有些拘谨，但看到其他人都在跟小姐喝酒、唱歌、打情骂俏，根本没人注意他，他也就放下心来，跟小姐聊聊天，小姐自称玲玲，今年23岁，大学刚毕业，因为找不到工作，先在这里将就一下，聊着聊着，李军就对玲玲有了好感，玲玲不仅人长得漂亮，还很会照顾人，一口一个李哥的叫着，后来玲玲就依偎在李军怀里了，再后来还鸡啄米似的亲了李军的脸一下。 那晚回到家里已是十一点多，李军的老婆嫌他回家太晚跟他吵了一架，李军没敢跟媳妇闹，他知道媳妇这些年跟着他不容易，别人谁家老婆没有几件金银首饰？他老婆就还是结婚时的一个戒指，过年连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媳妇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大、心眼小，跟他吵完了还不算，转天还不搭理他。李军这些年也习惯了，每次闹别扭，都是他给媳妇赔礼，把媳妇哄乐了，何况这次总觉着有些对不住媳妇呢。再想想，自己也没干对不起媳妇儿的事呀，不就和玲玲搂搂抱抱吗，现在哪个男人不出去风流潇洒？自己这么多年就够可怜的了，十几年都没碰过媳妇之外的女人，十几年的媳妇了，就是左手摸右手，没感觉，玲玲可不一样，那手、那腰、那小嘴，想想都让人兴奋。 李军一静下来就会想到玲玲，他倒不想跟玲玲有什么进一步发展，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玲玲是什么人，找她陪唱歌、陪喝酒还要给她小费的，那小费一次就300呢，上次是主任的朋友请客，包间费加上酒水不到一千，这是李军一个月的工资呢！咱潇洒不起。 李军还是抑制不住会想起玲玲，而且越来越控制不住这种念头，他对自己这种想法的解释是，他李军是个规矩男人，第一次亲密接触老婆以外的女人，所以紧张、放不下，这是正常的。上班时，车间里的男工人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女人，大屁股就说一个男人一辈子不上十个女人都不如一只大公鸡。刚子则绘声绘色讲起他的朋友同时和3个女朋友交往的故事，蔫了吧唧的老李还和厨房的何姐眉来眼去的呢。李军听他们侃着，脑子里就又浮现出玲玲的娇俏摸样。 一定要再去一次！李军这样跟自己说，可惜当时没有留玲玲的电话，人家玲玲当时是要他留电话的，他害怕万一玲玲打电话或是发短信被老婆发现那麻烦就大了！就说我记你的电话吧，可是当时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故意的，摁了玲玲的号码却没有保存。真后悔！老婆发现又怎么样，我不会把玲玲写成王刚吗，多男人的名字。 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玲玲的影子愣是挥之不去，而且有一次自己做梦居然梦到了玲玲！存钱，存私房钱，存够了好去找玲玲，不过，最好还是别人请客，这样既能了却心愿，还不会因乱花钱而心疼。不能再拖延了，否则，玲玲该把自己都忘了。 就在第三个周末，机会真的来了，主任又打电话让他送一趟，李军喜滋滋的跟着去了，还是那家KTV，还是主任让他一起玩，还是一排十几个小姐，李军睁大了眼睛仔细找，也没找到玲玲，主任还要替他选，他这次大着胆子跟领班说找玲玲。领班问他有玲玲电话吗，他说没有，领班就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玲玲现在正在陪别的客人，不过会下来跟他打个招呼的。很快玲玲就进来了，李军站起来迎上去，玲玲还是那么漂亮，玲玲打量着他，您是？我是，我是李哥，上次咱见过，三个星期前。李军尽量帮玲玲回忆。他期待着玲玲突然想起来，然后扑到她怀里，或是惊喜地一笑。玲玲很平静地，您是上次开车的李哥。是我，你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玲玲说着转过身，我楼上还有客人，我先走了。然后也不等李军有什么反应，竟然走了。 李军还没有从巨大反差中反应过来，站在那里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好在灯光昏暗，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脸色，不然太伤自尊了。坐下后，领班又进来问李军要不要再找一个小姐。李军说不要了。然后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下去，连着喝了三杯，骂了句：婊子无情。心情舒畅了很多。看看别人都在和小姐调笑，自己点了一首《我的中国心》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