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青区图书馆

<三十二>
  虞城到老家张罗贷款的事，几天来可以说是四处碰壁。无奈，他不得不找他原来在区委组织部的老同事，现任的区委办公室主任求助。主任摇了摇卖：“这这阵子贷款是大难题，我还是领你拆借拆借吧。”他领着虞城跑了几个区里有名的集团公司去借款，没想到仍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回。
  主任说：“咱们跑了一天多，结果都是不乐观。我想，要打算后续资金无忧，咱们就得把集团的老板拉进来合作，把责任分到他们身上一半，才能把你的资金问题彻底解决。几大集团都跑过了，我们没有成功。现在还剩下继发集团没跑。咱们方法不换，还是成功不了，老兄你看看这样行吗？”
  虞城说：“只要能解决后续资金不足的问题，嘛法都行。”
  主任说：“那咱们就操作一回试试。”
  虞城说：“行。”
  主任立即拨通了继发集团董事长张继发的电话，把虞城在鱼山开发溶洞成功，想与大的集团公司合作的想法说了一遍。对方立即回应，得去鱼山考察一下再定。
  一大早，他们就从市内出发，驾车来到鱼山。继发集团董事长张继发说主任、虞老板，时候不早了，咱们抓紧时间看看溶洞吧。”
  主任说：“行，虞老板，咱们抓紧，张老板很忙。”
  虞城站起身说：“主任，张老板，请！”他在前面带路，领着二人走进溶洞，李瑞也在身后陪同。出洞时间已十一点多，虞城和李瑞要留饭，张老板说：“虞老板，李局，我是见缝插针来的鱼山，得赶紧回去。谢谢你们热情招待。咱们的事，我回去开个董事会研究一下再定，听我的好消息吧。”
  两天以后，李瑞接到严起和梁理事长分头打来的电话，通报了鱼山县政府否定了给溶洞贷款的消息。虞城也接到了区委办公室主任打来的电话，继发集团董事会议决定，集中资金搞好在江西已投资两年的旅游项目，不再分散精力合作不熟悉的溶洞项目。虞城再一次陷入困境。<三十三>
  下午，虞城换上工作服，进洞和赵立本他们一块儿去装修洞内景观。干活时他发现，赵立本一反常态，愁眉不展，只是带头干活，完全不像他平日跟工友们又说又笑，打成一片的作风。吃晚饭的时候，他把赵立本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谈话。问他，开始他闭嘴不说，见虞城问得紧了，才不得不透露他爱人一直心脏不好，近些日子犯得厉害，到医院检查，是心血管堵了，必须做支架，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可是手术费得八万元，家里没钱交不上。这几天他正为这犯愁呢。
  虞城说：“别犯愁，拿咱公司的钱先交上。”
  赵立本说：“虞老板，我知道公司有困难，这哪行啊？”
  虞城说：“老赵，别婆婆妈妈的，救人要紧。公司再困难，也不在乎这点钱，可弟妹的手术哪能耽误呀。你就别不好意思了，先救人再说。“说着，他就喊雪娜，“雪娜雪娜！”
  雪娜撂下饭碗过来了。虞城说：“你明天从账上取十万元，跟老赵到医院，给赵大嫂把手术费交上。剩下的钱都给赵队长。”
  “好。”雪娜赶紧答应。
  赵立本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说“虞老板，太谢谢你了，这是救了我们那口子的命啊!我代表全家感谢你。”又回头对雪娜说：“妹子，明儿个就麻烦你了。”
  雪娜忙说：“能为赵大哥和嫂子服务，应该的，提谢字就远了。”
  赵立本走后，天已经大黑了。虞城累了一天，洗漱过，喝了两杯水，准备睡觉。这时响起叩门声，接下来是娇滴滴的叫门声：“虞老板，虞老板。”
  是雪娜，虞城站起身问：“雪娜，还没睡呀，有事吗？”
  “有点事。”
  虞城忙打开门，“什么事，雪娜？”
  雪娜挤进屋来，故意在虞城身上蹭了一下。虞城一个激灵，忙按捺住慌乱的心绪。雪娜朝虞城笑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明天给老赵取钱，怎么走账?”
  虞城平静了心态，说：“按正常的手续，走暂借，日后归还。如一时归还不上，待工程款结算时扣除。”
  雪娜说：“虞老板，其实这手续我知道。真正的事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佩服你，你是真正的男子汉。”说着，她扑上去，紧紧地抱住虞城。一时间，虞城感觉混乱了，头脑一片空白。雪娜那灼热的嘴唇不由分说在虞城的脸上、唇边爬行游走，虞城在女性热烈的进攻下手足无措，木然接受着。时间一久，他充血的头脑逐渐清醒，从心底油然生出一股厌恶，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他暗暗在心里问着自己。他想慢慢推开雪娜，雪娜却死死地不撒手。
  虞城说：“行了行了，雪娜，快松手，咱坐下来说说话。”
  雪娜撒娇地说：“不嘛，人家喜欢你。”
  虞城掰着她的双手，厉声说：“你先坐下来，听我说。”
  雪娜不得不放开虞城，坐在床边上，呜呜地哭起来。她觉得自己委屈，下了这么大的工夫，结果竟没有打动虞城。
  虞城说：“别哭啊，被人听见了算怎么回事。”
  雪娜说：“我不管，人家这么喜欢你，你不接受人家嘛。”
  虞城说：“你喜欢我什么？”
  雪娜说：“你有魅力，有男子汉气概，能干事业。反正哪都喜欢。”
  虞城嘿嘿一笑，说：“笑话，我一个快六十的老头子有什么魅力？我有老伴，有儿女家庭，有责任。我老伴跟我一辈子含辛茹苦，我不能背叛她。咱们不可能。你看你才二十几岁，我都快六十的人了，年龄差距太大，这是其一。再说张扬是我的兄弟，受他之托，我让你到这工作。咱两人要是做了不规矩的事，我就是对不起朋友。再说你一个姑娘家，这么做会毁了你一辈子，我心何安哪？”
  雪娜被虞城说得无言以对，只得抹着眼泪走回她自己的宿舍。
  虞城见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把门销好，躺回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分析雪娜，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年轻女人，为何对自己主动投怀送抱，是对自己真有好感还是有求自己？他的判断是否定的。她放荡，这是感觉得到的。他跟姐夫东跑西奔，充当公关，这难道是她公关手段之一……他庆幸自己挡住了一次重磅糖衣炮弹。他思来想去直到天蒙蒙亮，才朦胧睡去，但不久又突然惊醒。他直愣愣望着窗外的鱼肚白，听着山里树林间不断传来的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就这样迷迷糊糊度过了一夜。
  雪娜回到宿舍也是一夜没睡好。她被虞城硬汉作风所震惊，这是她充当公关后的第一次被挫败。她愧悔自己公关手段的苍白无力，她佩服虞城又恨虞城，让她的看家本领败得那样惨。以至于使张扬布置给她的任务完成的渺茫。就这样，她大眼瞪小眼靠到天亮，才懒洋洋起身，准备去给赵立本取钱。
  ＜三十四＞
  上午九点多钟，李瑞接到严起的电话，说是待会儿封杜夫妻来，要李瑞过来一起接待老领导，虞城不认识封杜，如果愿意来见个面也一起过来。封杜夫妻来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参观一下溶洞；另一目的是调研，发展红色旅游。李瑞撂下电话，立即来约虞城，虞城也痛快地答应了，和李瑞一道下山到严起单位来等封杜。过了一会儿，张扬也来了。他一见面就问，虞老板，雪娜这些日子工作还可以吗？虞城说，可以可以，在财会和接待事务上工作挺主动，给我和李局减了好大负担，我们能腾出手来多干其他工作。其实张扬早已知道雪娜色诱虞城失败，这么问不过是为了试探虞城。虞城回答得也是丝毫不露声色。李瑞和严起完全不知就里，顺势说了一番夸赞雪娜的话，虞城只得苦笑着随声附和。
  这时，严起瞥见一辆汽车进院，急忙跑出去，不一会儿朝屋内大喊：“快，老领导来了！”
  人们纷纷跑去迎接封杜夫妇。
  严起和李瑞给封杜夫妇介绍了虞城和张扬，封杜的夫人王丽斯抢先和二人握手，随口寒暄几句。封杜虽习惯了端架子，说话倒还客“我早就说虞老板和张老板都是成功的企业家，老朽虽是年长一些，搞经济可是外行，还得多向二位老板学习呀。”
  虞城和张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也是初出茅庐，淡不上经验，结识了老领导，以后就多靠老领导指教了。”
  封杜退休前是天卫市的史志办主任，属正局级领导。在严起和李瑞的带动下，大家都老领导长老领导短地叫着，如众星捧月。封杜在人们的赞美声中，有些飘飘然，美得脸膛发红。本来他退休后，仍在搞他的史志写作，无心发财，无奈，他那强势的老婆耐不住退休居家的寂寞，反复怂恿他干个企业。他这次到鱼山发展红色旅游项目，就是在妻子王丽斯的枕边风吹得难以抵抗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当然也有他自己想捞一笔的贪心及退休后想表现自己的阴暗心理作怪。在人们的吹捧下，他渐渐忘乎所以，口无遮拦侃侃而谈。先是吹嘘经过多年的工作积累，鱼山红色旅游的资源和线索都在他心里装着，如果他不来搞，别人是难以搞成的。又说他和鱼山的书记县长交往甚密，凭这张老脸也能把事情办好。”
  “好，我来安排。”
  严起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半，就拦住封杜说：“老领导，您老的事业心值得我们年轻人学习，可是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一早从市里赶来，好几百里地，挺辛苦的，年龄又大了，上山也很辛苦的，还是先吃了午饭，饭后休息一会儿，再上山不迟。”大家也都劝说封杜，夫人也拦阻封杜不要太累，封杜才就坡下驴，改为先吃饭后上山。一群人簇拥着封杜夫妇上车，奔鱼山饭庄去用餐，饭后就在鱼山饭庄开了间房，让封杜夫妇休息。
  两点多钟，封杜夫妇睡醒起床，一行人坐车来到山下，严起和李瑞一人搀扶一位，簇拥着封杜夫妇向山上攀登。上得山来，封杜夫妇俩一通好喘，虞城把他们让进板房，坐下来歇息一会儿。雪娜。
  就急急忙忙沏上茶，给每人奉上一杯。
  饮着茶，封杜就说：“虞老板，若是修趟道，车能开上来就好了。”
  虞城说：“老领导，我们有这个计划。过半年以后您再来，就不会让您这么辛苦了。”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封杜说：“天不早了，咱们进洞吧！”带头来到洞口，还是严起和李瑞分别搀扶着封杜夫妇，小心翼翼地进入洞中。封杜夫妇行动缓慢，加上看得仔细，一千五百多米的景观线，他们走了两个多小时。临出洞的时候，封杜握着虞城的手说：“祝贺你呀，这溶洞景观太好了，装修也得主题突出，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内外环境装修完毕开业，定能获得巨大的成功。”
  虞城说：“谢谢老领导，现在内部景观装修才刚刚开始。外部环境装修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离开业还差得远哪。开业时一定得请老领导过来。”
  张扬和严起听着老领导和虞城的话，心里都酸溜溜的不是个滋味。
  虞城把封杜一行领出洞来，说：“晚饭我来做东，宴请老领导，几位一起作陪，好不好？”
  封杜说：“虞老板，哪能再给你添麻烦，就让严主任安排点便饭得了。”
  虞城真心实意地说：“我和老领导第一次见面，怎么也得一起喝两杯，我才能心安理得，要不我会心里不安的。”
  说着，虞城就主动过来和严起一起搀扶封杜下山。封杜夫人王斯丽还是由李瑞来搀扶，张扬觉得自己闲着很尴尬，也主动过来搀扶王斯丽。
  下山后，严起的车和出租车早已在山下等候。还是严起陪封杜夫妇坐他的车，虞城、李瑞、张扬坐出租，一道回鱼山饭庄。路上，见虞城没在车上，封杜朝严起说：“严主任，可惜了，一个大金娃娃让人家抱走了。你这主人白当了。”
  封杜的话正中严起下怀，“封老，我是傻了，是我亲手帮人家虞城找的这洞，可他现在敢不听我的，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您老要是早有这想法，说什么也得咱们合伙干，不会让虞城捡那么大便宜。”
  封杜说：“行了吧，严主任。前面的事情已经做到这样了，就好人做到底吧，不要再横生枝节了。这叫摆渡摆到江边，送佛送到西天。”转天早晨，严起和李瑞一起陪着封杜夫妇吃过早点，又坐严起的车陪着他们去考察流花峪乡的柿子谷。这柿子谷离响水庄村不远，山谷里和两侧的山梁上长满了高大的柿子树。抗日战争时期，这里的村庄曾是八路军游击队的根据地，当地至今仍流传着很多抗日故事，搞红色旅游确实资源丰富。
  他们进谷一里多地的地方，封杜指着一片茂密的柿树林说：“严主任，这片柿子树林，就是老乡们说的八路军开会、上课的地方。”
  严起说：“对对，就是这里，树林里那块立着的大石头，朝林子这面是平的，八路军游击队，就拿他做讲课的黑板。”
  封杜说：“是的是的。”
  他们又往前走，过了树林，前面有一道狭长平整的板状石梁。那道小溪绕梁而过，树都长在石梁的两侧。这梁有二里地左右，严起说：“老领导，这不就是八路军和游击队的训练场吗！”
  封杜说：“对，就是这里。”
  走到梁的尽头，一棵高大的橡树，伞盖硕大，围成一个巨大的树荫。阴凉下，一块饭桌大的石块，台面平整，四周围放着几块石头，那是山民们下地劳作休息的地方，大石块像张方桌，四周的小石块就是石凳。严起说：“老领导，师母，走了半天了，累了，坐这歇会儿吧，喘口气，喝口水，凉快凉快。”
  他们在石凳上坐下来。纷纷拧开水瓶盖，饮了几口瓶水。虽是入秋大气，山里早晨凉些，十点多钟，已到小晌午时分，还是挺热的，两头凉中间热，这叫尜尜天。封杜对李瑞说：“李局，一上午光听我们两个人的了，你说说看法，咱们如果把这趟路线修整一下开发出来，有没有前途。”严起就毫不犹豫地说：“老领导，太好了，把这些现成的景点串起来，加上革命历史事件和遗迹的解说，一定会吸引人的，一定能成功。”封杜点点头，说：“是这样。再说我们前面还有两个重要景点没去看呢。一个是乱石阵，八路军击败扫荡日寇，获得自保的乱石阵。还有七名八路军战士跳崖的山崖。都是重量级的景点。加上这，这旅游和教育的内容就更丰富了。另外这地方风景秀丽，由不得游客不来，”
  ＜三十六＞
  翌日，吃过早点回到房间，封杜拨通了县委书记赵山的手机。对方立即接听：“喂，封老吗？”
  “对，我是封杜。”
  “您在哪里？”
  “赵书记呀，我在你们鱼山哪。”
  “在鱼山啊，怎么不来找我，住哪里了？”
  “就住在鱼山饭庄。你们工作太忙，我怎好意思打扰。这两天严起严主任他们领着我去柿子谷转了转。”
  “这个严起，怎不告诉我?
  “是我不让他告诉你的，怕给你添麻烦。”
  “封老，这是你老的不对，到鱼山不让我知道，陷我于不义呀，老领导老同学老组长来了我不接待，我算什么人？”
  封杜说：“下次再来一定叨扰。我冒昧地问一下，我昨天递过去一份《柿子谷开发红色旅游景点和线路的意向报告》，不知你看过了没有？”
  赵书记说：“看了看了，写的很好。我已经批了同意。这是大好事，既发展经济，又加强爱国主义教育，一举两得，我个人绝对支持，县委、县政府也不会有异议。基础资金的问题，等我回去开个常委会统一一下思想，支持解决。”
  封杜说：“那就太谢谢赵书记了!”
  赵山书记说：“您太客气了，您到我们县帮我们做工作，还要提谢字？您老好不容易来一趟，多住两天，多看看，今天晚上散会我就去看您老，等着我。”
  电话挂了以后，封杜脸上的红光久久不能散去佬伴忙问：“老封，这么高兴，有戏？”
  “县委赵书记同意了，还答应给协调基础资金。这柿子谷的事基本就算尘埃落定了。”
  这时严起和李瑞走进屋，带来了赵书记同意柿子谷开发红色旅游的批示。
  严起说：“老领导，住下来吧，咱们听一听最后的结果。”
  封杜对严起和李瑞说：“我想今天到几个景点转转，你们二位挺忙，就不用陪我了。严主任把车给我留下就行。我和老伴自己转吧，也自由点儿。”
  严起思虑了一会儿说：“也好，我就把车给您留下来。我们忙忙工作，中午和晚上，我们来陪您老吃饭。”又嘱咐司机，“这一天你就听封老指挥，让封老夫妇玩痛快。”
  司机拉着封杜夫妇转了鱼山的几个休闲景点，中午按封杜的要求，没惊动严起和李瑞，在小饭馆里吃了顿驴肉水饺。下午又转了几处景点，司机接到严起的电话，让他拉封老回鱼山饭庄，晚上书记招待封老。饭桌上，书记和封杜叙了旧情，并告诉他，下午和县长沟通了一下，决定以柿子谷为试点开发红色旅游，县委、县政府从财政拨款二十万做基础资金，修整景观线，其余资金可搞股份制，不过得等开过常委会和县长办公会才能最后敲定。封杜很高兴。坐在一旁的严起听到书记的话，当然也是喜出望外。因为他的生财梦，又有开花结果的机会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