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图书馆

唐宋陽秋華長卿撰天津縣志自序曰嘗讀五代史愛其序次之簡潔而 又惜其體例之舛盭也朱温以大盜移國兇逆淫 暴而列於本紀之首稱爲太祖石晉立於契丹滅 於契丹奉表稱臣靦然無恥亦列於本紀而尊之 爲高祖謬矣夫宋接周緖祗以厯朝皆都汴洛似 屬相承然謂漢承晉周承漢尚屬有因若後唐當 未滅朱梁之先已由晉而踐帝位至契丹立石晉 以後始攜璽登樓而自焚安得謂之代嬗哉然只 可名之曰五季惡得名之曰五代劉暠父子僅四 年耳卽可稱爲一代乎厯來史臣撰一代之史書 必盡載一代之事實未有合七姓十三君而總爲 一書者况其建都也或汴或洛記事旣未能畫一 論其享國之年遠不及南漢吳越之長久也則莫 如仍以唐爲主而列國皆分爲載記如晉書之例 又何必以中原七十八州之地俯視晉蜀吳粤數 千里二百餘州之封域而自居爲正統哉或謂朱 邪賜姓李氏原非唐室同宗卽南唐雖係同姓或 祖吳王或祖鄭王亦世系荒遠未得與昭烈之紹 漢並論是以史臣舍李唐而與朱梁以著唐六臣 挈國與賊之實不得巳也夫古來世家巨族尚有 以家奴冒主人之姓者况李氏立功河朔收復京 城賜姓巳數十餘年矣只取其能報仇雪恨可也 卽非李姓猶可與之况姓氏久著青史乎若徐知 誥本姓李氏旣已復本姓立宗廟以高祖太宗爲 不祧之主矣復請詣長安修先代諸陵事雖未行 與李存審畧下邦器謁諸陵同盡追遠奉先之志 史言知誥系出憲宗子建王恪恪生超超生志志 生榮榮生知誥乃憲宗四世孫確有可憑也然則 以後唐繼唐較之以梁繼唐義至正以南唐繼後 唐較之以石晉繼後唐理至精朱温以黃巢賊黨 勢衰來降用之爲四鎭節度使錫以王爵唐之待 温恩極厚矣乃窮兇極惡弑二君一后殺九王于 九曲池戕大臣三十餘人于白馬驛付之濁流以 碭山一民滅唐家三百年社稷其兄嘗斥責之從 來篡殺之臣大抵外戚世祿先建殊勳然後漸干 天位未有以盜賊起家而慘毐殘忍如温之甚者 直安祿山史思明之亞耳且其性同禽獸姦詐淫 兇晚罹子禍亦同安史老賊萬段一死不足蔽其 辜卽斲棺焚屍尚未足以洩唐人之憤乃不料竟 有含垢忍辱圖報私恩而爲之祈免僅鏟闕削樹 之張全義者噫異矣若敬瑭以唐室懿親久踞大 藩坐視國危而不捄反伺隙攘奪恐力不能勝搖 尾乞憐于契丹賂之以重地卒使燕雲十六州没 於北虜數百年而不能復然契丹能立之契丹卽 能滅之彈指十年侯封負義遠徙黃龍哀哉皇帝 上加一兒字尊號千古奇文乃甘心忍受何無恥 之尤也或又曰沙陀嘗據大同寇忻代似亦一跋 扈將軍與朱温未甚相遠也惡可以正統與之然 朝廷已赦罪令討賊矣當是時鴉軍一至賊衆敗 逃卒能破黃巢復長安獨眼龍軍功第一賜爵隴 西郡而朱温每欲害之朝廷祖温命張濬討之大 敗遁還又論討三鎭功進爵晉王假使朝廷專心 倚在足以折賊温篡弑之謀乃未竟其才齎志以 殁悲夫然則李氏雖崛起沙漠世篤忠貞卽老敕 使尚知推尊唐室不忘舊德與賊温相去霄壤矣 繼唐以興也宜哉或又曰知誥承楊吳創定基業 而奪之踞有二十一州未能敵中原之半也僅割 據江淮焉得以正統與之不知金陵乃六朝都㑹 舊地名曰南朝聲名文物甲於天下誠衣冠禮樂 之國也雖武功稍弱然亦嘗克閩取建汀漳泉降 王延政矣又克楚取潭州降馬希崇矣長江天塹 與中原似南北畫疆較之石晉興廢由契丹者大 相逕庭也然不能與中原抗者勢也周興用宋藝 祖將兵決戰遂失淮南復獻江北而南唐益不支 矣南唐一代事迹馬令陸游皆有其書厯厯可考 也通鑑綱目一書非盡朱子手著旣定凡例晚年 付門人趙訥齋接續編輯後七卷尤多乖舛天祐 四年以後每年下皆冠以岐晉吳稱天祐某年字 樣亦不肯以正統遽與賊温然每事大書以梁爲 主竟與正統無異何若直削其國號比諸安史黃 巢而以後唐爲正後唐旣亡亦不繼之以石晉而 更以南唐爲正至南唐奉周朔去帝號稱國主之 後而始黜之是南唐自黜之也閒一歲而大宋興 矣此唐宋相嬗之義也史載唐明宗亂極思治在 宮中焚香默祝願天早生聖人爲生民主夾馬營 赤光異香而生藝祖豈偶然哉豈偶然哉夫周世 宗五季之賢君也智勇仁信善政史不絕書使天 假之年藝祖佐之早可以平一海內乃中道殂謝 主幼國疑是以有陳橋之變所謂得之於小兒也 然點檢作天子世宗得尺木於文書囊中而遂以 藝祖代之豈無意乎迨宋興天下一統文章道學 踵出名儒而家法亦遠過漢唐三代後不世出之 盛朝也華山隱士曰天下從此太平矣迴思五季 干戈紛擾攘奪相仍豈不迥然異哉因就趙氏代 纂綱目之後六卷及成化敕修續綱目之前二卷 始唐天祐四年終宋開寶九年本原書事實筆削 增攺黜朱梁石晉而崇奉李唐所以誅亂討逆裒 忠貶姦正名分以植倫常辨是非以定功罪不以 建都爲統緖而以族姓爲紹述竊比蜀漢繼東都 之例自羣雄分據以迄炎宋之併土宇前後七十 年予奪勸懲一秉麟經心法輯成五卷名曰唐宋 陽秋咸豐五年夏五天津華長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