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图书馆

宣統三年辛亥 八月公方率隊嚴程演秋操於永平會武漢事 起奉命南下次鄭州軍統廕公昌甫自京莅鄭 共議進取之計公輒抗言曰自古兵機忌濡緩尚 神速願提一旅出敵不意直搗漢口敢以先發請 他軍分左右翼續發可也語極激昂廕軍統聞 而壮之諸將雖素所敬憚猶未之信未幾朝命 調脍軍統回陸軍大臣本任以馮公國璋接統其 軍行抵聶口視師進攻前一日公預令軍士秣馬 厲兵銜枚以待将襲三道橋橋為攻漢口之孔 道也名曰三道實亘一橋蜿蜒數十里水深丈餘 敵軍守橋南者皆其精鋭形勢既峻軍容頗盛 惟恐我軍見而氣奪故不宣明戰所衆問所 向答曰惟吾馬首是瞻秋九月初六日至夜半 始下令驅兵暗渡此橋比曉嚴陣進攻之敵於 夢寐中驟聞鼓角相顧錯愕不知所出搏戰竟 日遂奪據要隘敵軍死傷殆盡悉向西南退 走公又麾兵追擊後路大軍隨之繼進敵軍退 至劉家廟防禦陣地皆入盖溝倏忽之間烟塵 晦冥飛弹雨集公雖屢瀕於危不為動全軍不 無惶懼公拔所佩刀示衆曰識我否僉曰軍師也 奚不識公曉之曰今日之戰有進無退敵已在吾 掌中矣逗撓者斬振臂奮呼聲震林谷喝令 馳進直攻劉家廟搗其中堅大破之敵遂不支 相率奔潰退至跑馬故一帶收餘燼以待援 公見日巳旰兵力漸疲未便深入遂勒兵露營以 備再戰次日拂曉議定全線進攻以第二鎮統 制王占元當其左公當其右士馬飽騰两路並進 敵軍扼守頗堅施砲極烈當驅衆猛撲中瞥 見湖水橫亘扵前人各變色左翼幾有逡巡之 勢而右翼一部森列如初公乃披胷厲聲言曰 此誠危急存亡之際正英流用武之秋倘曠日 綿時沮䘮鋭氣則北洋數萬之衆顛蹶扵此 不其殆乎并顧附近指揮官標統吴長植曰 汝等不速渡将何為耶言訖即攝衣身先入 湖全軍亦隨之競渡滅頂者約數十人公素不 善泅得晏然以登彼岸者幸也於是乘勢攻取 漢口玉帶門墻髙而迳狹路復分歧敵軍悉潜 伏民房中用鎗弹従暗䖏擊明其勢易我軍 則徔明處擊暗其勢難亦無能展布公乃教我 軍佯言将用火攻誘敵出室蹙之於而肉搏奮 鬬此所謂巷戰也正酣戰間鄰市大火黑燎蔽 空鏖戰之際不克撲滅適探報我軍統帶李 厚基䧟圍中公念袍澤之誼亟率隊躬冒烈 燄馳入重圍救之部曲見公慷慨赴援皆感動 勇往飈發霆擊鋭不可當既觧李統帶之圍 轉危為安復乘勝衝鋒潰其軍而漢口告克㨗 音既至上下騰懽諸將以如此重鎮不三日而奮 力恢復為咸同軍興諸將帥所罕有凡向之疑 者愈益歎服十月敵軍以两混成旅進窺黄陂 守將施徔濱僅一標之衆其勢不敵迭次急電 請援軍統馮公深慮此軍少有挫失則断吾後 路牽動全局又無劲旅可抽持邀公㑹商且問 計焉時公正駐防江岸請先赴黄陂視詧再㝊 規畫遂挈護弁三數人馳往陣地見施軍固守 城池俱在城北河岸設立防線而城東尚有雙 鳳亭亭東另有甘露馬鞍觀音等山守勢過 近未合機宜亟令變換陣地宜以甘露馬鞍觀 音等山為前綫以據地利并調所部第十四 標管帶宋運禧一營前往應援以厚兵力施軍 異常悦服悉遵公方畧而行當各隊開赴陣地 時適敵之大軍蠭擁而至以全力猛攻甘露諸 山公躬親臨陣指撝士氣倍奮無不以一當十自 黎明接戰以迄日晡越八小時卒能以寡敵衆 軍聲大振復遣孢隊營管帶李馨携炮向 敵營擊之以為疑陣并諭之曰火起即退衆皆 懷疑莫測而未敢違公歸營俄頃間憑高 遥望見火果起乃言曰敵巳退不足虞矣衆問 其故公曰敵退時不料我軍砲擊彼于昏暮 中疑我傾眾追逐不得巳必自燒輜重而走今 火起其去必矣明日收其遺械可也我軍仍各守 原陣地照常警備及拂曉派第十九標馬隊等 向新集一帶搜索得獲敵人遺棄山炮及鎗弹 頗夥論者謂公之攻漢也首以襲三道橋為要 着卒能銜枚暗渡力遏其衝其攻玉帶門也踊 躍巷戰不避其難卒能救李軍于重圍克名 城於俄頃其守黄陂也自諭施軍變更戰畧後 卒能佔據地利以少擊衆尤於全部戰局攸関至 于亀山之克漢陽之㨗公皆参預宻勿制勝出 奇功亦非細觀公之戰無不勝策無不中益以見 新軍之可用将才之傑出信而有徵不僅以武烈 彪炳一時已也以故朝野偉之詔晋頭品頂戴賞 黄馬褂賜號壯勇巴圖魯免補總兵以提督 記名簡放好事者因繪馬上立功圖有徐東海 及諸名流為之題詠誠紀實也當是時馮軍 統調京回任禁衛軍叚公祺瑞耒統其軍公因 宣言於衆曰吾輩效力行間各膺懋賞誠属非 常榮譽而同行将士或苦戰而被創或臨陣而 隕命殘骸滿目此亦天下之至惨也因捐廉購 槥五百餘具以妥忠魂軍中無不感頌十二月清 廷頒遜位詔公部奉令凱撤惟當戰勝後兵士 驕甚公嘗集部衆申儆衆懾於公之誥誡尚無 面徔而其中有以姑息市恩者頗難共事公乃 慨然求解兵柄歸家奉母尋天倫之樂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