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图书馆 内容
時間過得眞快，一晃就是兩個半月。按照預定計劃，我在這裏停留的時間已經夠了，應該向建設塘活新港的人們吿別了。
離別之前，我像幼年時候初次離家一般，心胸裏翻騰着各種錯綜複雜的情感。我應該離開，但內心又實在不願離開。我留戀這美麗的海濱，我愛慕這莊嚴的國門，我喜歡這宏偉又繁榮的港口，我更熱愛建設這個地方的那許多機智而勇敢的人。我跟他們一起生活了兩個半月。咸覺裏好像是過了許多年那麼長久，又好像是僅只過了一天，或者一小時那麼短暫。我在這裏的見聞很多，感受也實在不少。可是，做爲一個新聞記者來說，我向祖國人民報道了些什麼呢？——實在是微乎其微。我因此而惶恐不安，因此而感到抱歉。在這行將離別的刹那間，這種惶恐與抱歉的心情就越發緊緊的抓住了我，以致使我不知如何向人們吿別。
說也奇怪，不知道人們怎樣得到了我要離開的消息。工程隊的三位隊長，工會的兩位主席，一起給我送行來了。在這抱歉又感激的心情下，我把已經寫好的報道拿給他們看，把想寫還沒有寫的也說給他們聽。希望他們提些意見。
「別的我們沒有什麼意見，也同意你的計劃。」這是新港工程隊副隊長、黨的總支書記、建港當中成長起來的工程人員靳步同志的話。他像安慰我那不安的心，開頭就說了這麼兩句寬心話。但他接着又說：「只是有一點，而且我認爲是最重要的一點，你却沒有寫……。」
靑年工程師的話，像一聲晴天霹靂，使我越發惶恐不安起來。「那最重要的一點是什麼呢！」我尋思着。而他却不吭聲了。我從他那嚴肅的臉上尋找，而他又微微的笑了。他用商量的口吻說：「我想給你反映一下建港過程中的各種思想認識，不知道對你是否有用？」
「當然有用。」我急忙說。
「建設塘沽新港的初期，特別是當我們宣佈，要在一年多的時間內修成一座停泊萬噸巨輪的港口的時候，」靳步說，「不少人提出反對意見。他們斷定我們修不成。起初歪着腦袋說什麽『在這裏建港是根本不可能的』，後來又冷諷熱嘲地說，『要建設打漁港的話，我不反對。』一直到新港第一期工程竣工，他們還斜瞪着眼睛，說什麼『建成了也維護、保養不了』。」靳步說到這些，顯得異當激動，他那憤慨的聲調裏夾雜着輕蔑和嘲笑。然後他得意地說：「事實上，我們不僅建成了停泊萬噸巨輪的港口，而且是提前兩月完成的。」
「當然，」靳步把各種反對意見畫了一個輪廓以後，又接着說，一，反對在這裏建港的人們，也有他們的『理由』和『根據』。」於是他又敍述各種反對意見的具體內容。把他的話槪括起來，大致有這樣幾點；他說當時有些人搬着孫中山先生的建國大綱，說什麼孫先生早年規定，「北方大港」建築在大靑河口，因此就說我們不應該把塘沽新港建築在大沽口地方。還有些人强調這樣或那樣的困難，他們不相信自己的力量，說「北方大港」鬧了那麼多年，始終是「紙上談兵」，一點沒有兌現；說日本是一個島國，人家有高度的建港技術，有豐富的實際經驗，但日本人野心勃勃地鬧了六、七年，才僅只建成了那麼點大個港口；還說國民黨匪幫接收後，有着美國的技術援助，當時還把塘沽新港工程放在「抗戰勝利後的四大工程之一」的地位，然而他們什麼也沒有搞成。——於是他們就提出質問說，現在，我們一無技術，二無經驗，三無人才，憑什麼建設那麼大的港口？又有什麼道理能在一年多的時間內完成？更有些人缺乏向自然鬥爭的勇氣，他們認爲塘沽新港的自然條件很壞，說這裏水淺、泥多，沒有可以利用的自然地形；而且右鄰海河，面對大沽沙壩。海河上沖刷下來的泥沙，跟大沽沙壩泛起來的淤泥，構成了淤泥過多的特殊困難。他們爲了證實自己的論點，還做了種種比較、計算，他們跟靑島比，跟大連、秦皇島比。說靑島港二十年來才淤積了一公尺淤泥，而塘沽新港，一場東北風就能淤起半公尺淤泥，他們說誰也不敢担保一年要刮幾次東北風，因此回淤情況嚴重到什麼程度也就難以肯定。他們根據自己的計算，說塘沽新港的挖泥數量將比我國五大港口挖泥總數的數量還要多。因此他們說，要建成塘沽新港，卽便把全國所有挖泥船都集合在一起，也不一定夠用。新步說：「我們的塘沽新港，就是在這一連串的反對輿論的包圍下動工的。」
「爲什麼我們一定要堅持在這個地方建設北方大港呢？」靳步自問，又自答着。他說庆靑河口固然有它的便利。比方說，那裏接近渤海灣的深水綫，挖泥任務比較簡單；不用挖那麼長的深水航道；也不用修那麼長的防波堤；引去淡水，還可以建成不凍港……。然而，大靑河口也有它不可克服的缺點。比方說，一般港口應該建設在大城市的附近，或者港口附近有發展成爲大城市的可能和必要。而一個城市的發展，通常要用一百年左右的時間。單就這一點來說，大靑河口不具備這個條件。在那裏建港，也趕不上我們的需要。大沽口地方距離天津、北京都不太遠，特別是跟首都北京接近，這是任何一個港口所沒有的優點。其次，交通條件也是建港前所要考慮的問題之一。大沽口是海河入海的地方，溯海河西去，可以跟河北省境內的五條內河——南運河、北運河、子牙河、大淸河、永定河——相通，水路條件是方便的。而陸路方面，它在京山鐵路的旁邊，通過這條鐵路，可以轉綫到東北、西北、華北、華東和中南。公路更是密如蛛網，汽車可以從海邊直奔河北平原。靳步說，我們所以要堅持在這個地方建港，還有一個更現實的原因，這就是：日本人和國民黨匪幫已在這裏建設了十多年，雖然距離我們的要求還很遠，但他們先後投人了大約折合三十四萬萬斤小米的財富，這對我們所要建築的北方大港是一個很好的基礎。這比大靑河口的從頭建起要方便得多，也經濟得多。而且以往投入的大批財產，完全是我國人民的血和汗。說到這點，靳步表示異常沉痛。他說：「塘沽這個地方，我們流過多少血，付出過多少生命財產呵！我們怎麼能夠輕易放棄它呀！？」他自己，就曾因參加這裏的黨的地下活動，而被反動派逮捕入獄。因此他對塘沽新港的情感是濃厚的。他把那些反對在這裏建港的人，說成是「保守主義者」，是「在自然面前屈服的低能兒」，是「祖國建設事業的旁觀者」……。
不能否認，塘沽新港建設之初，的確遇到了許多困難。在過去，我國的海港不光由帝國主義者直接經營管理，而且建築工程也由它們操縱把持。靳步說；開始我們沒有有經驗的工程技術人員，熟練的技術工人也不夠用。我們自己，許多都是剛出校門的學生，而且多是學土木建築的。要建港，我們沒有必要的資料；要挖泥，我們不懂挖泥船的性能和效率；要修防波堤，我們不知道海浪的波高和波力。然而我們有一樣本事，我們都能虛心學習。我們向蘇聯專家和中國專家學習，向老工人學習。爲了學習蘇聯的先進經驗，中央人民政府替我們請來了蘇聯專家，有些同志還學會了俄文。我們還從北京、上海、天津、唐山等地請來了大學敎授和水利專家。我們就用這種「集思廣益」的方法，找到了老師，學會了技術，解決了建港過程中一連串的技術問題。言談當中，靳步翻開了他的「工作日記」，上面記載着歷年來的潮水次數，淤泥情況，波浪的大小和高低。他說這些調查很有用處。比方說，我們知道毎年有七百零五次潮水，其中又有六百三十四次可以漲到二點二公尺以上。了解這一點，我們的航道就可以少挖二公尺，來船可以利用潮水出進。這就給國家節省了大筆挖泥費用。靳步也說到他們克服技術工人不足的困難的方法。他說開始時最感困難的是潛水工人和修船技工。但在建港中，修船廠創造了「技工快速訓練法」，解決了技術工人不足的困難。六十多歲的潛水工人馮泰，他以高度的階級自覺，替新港訓練了大批徒弟，並給今後的港灣建設準備了人才。
在這裏，靳步特別談到戰勝淤泥的過程。他說開始人們斷言這裏每年至少有二百七十萬立方公尺的淤泥，一般情況下會有四百五十萬立方公尺淤泥。他們又把所有的挖泥船做了統計。根據這些計算，他們得出結論，說我們「建設不成」和「養護不了」。新步說：「這些人只計算了死的數字，而沒有把活人的智慧和才能計算上，他們的錯誤也就發生在這裏。」他說像爲數最多的「吸揚式」挖泥船，開始每天只能工作十五、六小時；每小時只能挖三百立方公尺淤泥。可是經過職工人員「挖潛力」、「找竅門」，開展新紀錄運動以後，每天的工作時間平均提高到二十小時；每小時的挖泥數量，提高到七百立方公尺，有的還突破了一千立方公尺的紀錄。再如担負挖通主航道任務的「自航式」挖泥船，它在建港中，一年完成了以往五年那麼多的挖泥數量。「鏈斗式」挖泥船過去一天只能挖泥三、四千立方公尺，開展新紀錄運動後，提高到一萬立方公尺以上。這就是說，我們的每一隻船都相當於以往三、四隻船的效率。或者說，無形中增多了許多挖泥船。這就使我們不僅挖除了所應挖的淤泥，而且每年都能超額並提前完成挖泥計劃。
「說也奇怪，」靳步忽然詼諧地說：「大自然也在給那些反對者們開起了玩笑。一九五三年的淤泥數量，比一般人所預計的最低數字還要低。八月下旬一連刮了三場大風，也僅只增多了二公寸淤泥。我們估計，淤泥大量減少的情況跟內地興修水利，特別是官廳水庫的修建有關。那裏攔住了大量泥沙，就減輕了我們的負担。這些情況，是那些善於提出反對意見的人所不願看見、也不可能看見的。」靳步說反對在這裏建港的人，還斷定這裏的冰凌問題無法解決。他們說「新港無水源，冰凌越撞越厚」，縱然有多少撞凌船，也不能保證冬季的來船安全進港。可是事實又恰巧相反。一九五二年冬天不能說不冷，然而只凍了一層薄冰，而且很快就完了。致使他們原先準備的大批撞凌船無事可做。
「我所以說這些問題是最重要的，」靳步斷然地說，「是因爲這些東西不僅對那些反對在此建港的人是個很好的敎育，就是對我們自己，也是一個嚴重的敎育。在歷史上，人們曾爭吵過北方大港的建港地點問題。我們動工之初，又引起了各方面的爭論。塘沽新港的迅速建成，本身就是一個生動的結論。讓那些反對者瞪着眼睛反對吧！讓那些袖手旁觀的人冷諷熱嘲去吧！我們的塘活新港，一定要在祖國人民的支持下建設得更美和更好。」
離別之前，我像幼年時候初次離家一般，心胸裏翻騰着各種錯綜複雜的情感。我應該離開，但內心又實在不願離開。我留戀這美麗的海濱，我愛慕這莊嚴的國門，我喜歡這宏偉又繁榮的港口，我更熱愛建設這個地方的那許多機智而勇敢的人。我跟他們一起生活了兩個半月。咸覺裏好像是過了許多年那麼長久，又好像是僅只過了一天，或者一小時那麼短暫。我在這裏的見聞很多，感受也實在不少。可是，做爲一個新聞記者來說，我向祖國人民報道了些什麼呢？——實在是微乎其微。我因此而惶恐不安，因此而感到抱歉。在這行將離別的刹那間，這種惶恐與抱歉的心情就越發緊緊的抓住了我，以致使我不知如何向人們吿別。
說也奇怪，不知道人們怎樣得到了我要離開的消息。工程隊的三位隊長，工會的兩位主席，一起給我送行來了。在這抱歉又感激的心情下，我把已經寫好的報道拿給他們看，把想寫還沒有寫的也說給他們聽。希望他們提些意見。
「別的我們沒有什麼意見，也同意你的計劃。」這是新港工程隊副隊長、黨的總支書記、建港當中成長起來的工程人員靳步同志的話。他像安慰我那不安的心，開頭就說了這麼兩句寬心話。但他接着又說：「只是有一點，而且我認爲是最重要的一點，你却沒有寫……。」
靑年工程師的話，像一聲晴天霹靂，使我越發惶恐不安起來。「那最重要的一點是什麼呢！」我尋思着。而他却不吭聲了。我從他那嚴肅的臉上尋找，而他又微微的笑了。他用商量的口吻說：「我想給你反映一下建港過程中的各種思想認識，不知道對你是否有用？」
「當然有用。」我急忙說。
「建設塘沽新港的初期，特別是當我們宣佈，要在一年多的時間內修成一座停泊萬噸巨輪的港口的時候，」靳步說，「不少人提出反對意見。他們斷定我們修不成。起初歪着腦袋說什麽『在這裏建港是根本不可能的』，後來又冷諷熱嘲地說，『要建設打漁港的話，我不反對。』一直到新港第一期工程竣工，他們還斜瞪着眼睛，說什麼『建成了也維護、保養不了』。」靳步說到這些，顯得異當激動，他那憤慨的聲調裏夾雜着輕蔑和嘲笑。然後他得意地說：「事實上，我們不僅建成了停泊萬噸巨輪的港口，而且是提前兩月完成的。」
「當然，」靳步把各種反對意見畫了一個輪廓以後，又接着說，一，反對在這裏建港的人們，也有他們的『理由』和『根據』。」於是他又敍述各種反對意見的具體內容。把他的話槪括起來，大致有這樣幾點；他說當時有些人搬着孫中山先生的建國大綱，說什麼孫先生早年規定，「北方大港」建築在大靑河口，因此就說我們不應該把塘沽新港建築在大沽口地方。還有些人强調這樣或那樣的困難，他們不相信自己的力量，說「北方大港」鬧了那麼多年，始終是「紙上談兵」，一點沒有兌現；說日本是一個島國，人家有高度的建港技術，有豐富的實際經驗，但日本人野心勃勃地鬧了六、七年，才僅只建成了那麼點大個港口；還說國民黨匪幫接收後，有着美國的技術援助，當時還把塘沽新港工程放在「抗戰勝利後的四大工程之一」的地位，然而他們什麼也沒有搞成。——於是他們就提出質問說，現在，我們一無技術，二無經驗，三無人才，憑什麼建設那麼大的港口？又有什麼道理能在一年多的時間內完成？更有些人缺乏向自然鬥爭的勇氣，他們認爲塘沽新港的自然條件很壞，說這裏水淺、泥多，沒有可以利用的自然地形；而且右鄰海河，面對大沽沙壩。海河上沖刷下來的泥沙，跟大沽沙壩泛起來的淤泥，構成了淤泥過多的特殊困難。他們爲了證實自己的論點，還做了種種比較、計算，他們跟靑島比，跟大連、秦皇島比。說靑島港二十年來才淤積了一公尺淤泥，而塘沽新港，一場東北風就能淤起半公尺淤泥，他們說誰也不敢担保一年要刮幾次東北風，因此回淤情況嚴重到什麼程度也就難以肯定。他們根據自己的計算，說塘沽新港的挖泥數量將比我國五大港口挖泥總數的數量還要多。因此他們說，要建成塘沽新港，卽便把全國所有挖泥船都集合在一起，也不一定夠用。新步說：「我們的塘沽新港，就是在這一連串的反對輿論的包圍下動工的。」
「爲什麼我們一定要堅持在這個地方建設北方大港呢？」靳步自問，又自答着。他說庆靑河口固然有它的便利。比方說，那裏接近渤海灣的深水綫，挖泥任務比較簡單；不用挖那麼長的深水航道；也不用修那麼長的防波堤；引去淡水，還可以建成不凍港……。然而，大靑河口也有它不可克服的缺點。比方說，一般港口應該建設在大城市的附近，或者港口附近有發展成爲大城市的可能和必要。而一個城市的發展，通常要用一百年左右的時間。單就這一點來說，大靑河口不具備這個條件。在那裏建港，也趕不上我們的需要。大沽口地方距離天津、北京都不太遠，特別是跟首都北京接近，這是任何一個港口所沒有的優點。其次，交通條件也是建港前所要考慮的問題之一。大沽口是海河入海的地方，溯海河西去，可以跟河北省境內的五條內河——南運河、北運河、子牙河、大淸河、永定河——相通，水路條件是方便的。而陸路方面，它在京山鐵路的旁邊，通過這條鐵路，可以轉綫到東北、西北、華北、華東和中南。公路更是密如蛛網，汽車可以從海邊直奔河北平原。靳步說，我們所以要堅持在這個地方建港，還有一個更現實的原因，這就是：日本人和國民黨匪幫已在這裏建設了十多年，雖然距離我們的要求還很遠，但他們先後投人了大約折合三十四萬萬斤小米的財富，這對我們所要建築的北方大港是一個很好的基礎。這比大靑河口的從頭建起要方便得多，也經濟得多。而且以往投入的大批財產，完全是我國人民的血和汗。說到這點，靳步表示異常沉痛。他說：「塘沽這個地方，我們流過多少血，付出過多少生命財產呵！我們怎麼能夠輕易放棄它呀！？」他自己，就曾因參加這裏的黨的地下活動，而被反動派逮捕入獄。因此他對塘沽新港的情感是濃厚的。他把那些反對在這裏建港的人，說成是「保守主義者」，是「在自然面前屈服的低能兒」，是「祖國建設事業的旁觀者」……。
不能否認，塘沽新港建設之初，的確遇到了許多困難。在過去，我國的海港不光由帝國主義者直接經營管理，而且建築工程也由它們操縱把持。靳步說；開始我們沒有有經驗的工程技術人員，熟練的技術工人也不夠用。我們自己，許多都是剛出校門的學生，而且多是學土木建築的。要建港，我們沒有必要的資料；要挖泥，我們不懂挖泥船的性能和效率；要修防波堤，我們不知道海浪的波高和波力。然而我們有一樣本事，我們都能虛心學習。我們向蘇聯專家和中國專家學習，向老工人學習。爲了學習蘇聯的先進經驗，中央人民政府替我們請來了蘇聯專家，有些同志還學會了俄文。我們還從北京、上海、天津、唐山等地請來了大學敎授和水利專家。我們就用這種「集思廣益」的方法，找到了老師，學會了技術，解決了建港過程中一連串的技術問題。言談當中，靳步翻開了他的「工作日記」，上面記載着歷年來的潮水次數，淤泥情況，波浪的大小和高低。他說這些調查很有用處。比方說，我們知道毎年有七百零五次潮水，其中又有六百三十四次可以漲到二點二公尺以上。了解這一點，我們的航道就可以少挖二公尺，來船可以利用潮水出進。這就給國家節省了大筆挖泥費用。靳步也說到他們克服技術工人不足的困難的方法。他說開始時最感困難的是潛水工人和修船技工。但在建港中，修船廠創造了「技工快速訓練法」，解決了技術工人不足的困難。六十多歲的潛水工人馮泰，他以高度的階級自覺，替新港訓練了大批徒弟，並給今後的港灣建設準備了人才。
在這裏，靳步特別談到戰勝淤泥的過程。他說開始人們斷言這裏每年至少有二百七十萬立方公尺的淤泥，一般情況下會有四百五十萬立方公尺淤泥。他們又把所有的挖泥船做了統計。根據這些計算，他們得出結論，說我們「建設不成」和「養護不了」。新步說：「這些人只計算了死的數字，而沒有把活人的智慧和才能計算上，他們的錯誤也就發生在這裏。」他說像爲數最多的「吸揚式」挖泥船，開始每天只能工作十五、六小時；每小時只能挖三百立方公尺淤泥。可是經過職工人員「挖潛力」、「找竅門」，開展新紀錄運動以後，每天的工作時間平均提高到二十小時；每小時的挖泥數量，提高到七百立方公尺，有的還突破了一千立方公尺的紀錄。再如担負挖通主航道任務的「自航式」挖泥船，它在建港中，一年完成了以往五年那麼多的挖泥數量。「鏈斗式」挖泥船過去一天只能挖泥三、四千立方公尺，開展新紀錄運動後，提高到一萬立方公尺以上。這就是說，我們的每一隻船都相當於以往三、四隻船的效率。或者說，無形中增多了許多挖泥船。這就使我們不僅挖除了所應挖的淤泥，而且每年都能超額並提前完成挖泥計劃。
「說也奇怪，」靳步忽然詼諧地說：「大自然也在給那些反對者們開起了玩笑。一九五三年的淤泥數量，比一般人所預計的最低數字還要低。八月下旬一連刮了三場大風，也僅只增多了二公寸淤泥。我們估計，淤泥大量減少的情況跟內地興修水利，特別是官廳水庫的修建有關。那裏攔住了大量泥沙，就減輕了我們的負担。這些情況，是那些善於提出反對意見的人所不願看見、也不可能看見的。」靳步說反對在這裏建港的人，還斷定這裏的冰凌問題無法解決。他們說「新港無水源，冰凌越撞越厚」，縱然有多少撞凌船，也不能保證冬季的來船安全進港。可是事實又恰巧相反。一九五二年冬天不能說不冷，然而只凍了一層薄冰，而且很快就完了。致使他們原先準備的大批撞凌船無事可做。
「我所以說這些問題是最重要的，」靳步斷然地說，「是因爲這些東西不僅對那些反對在此建港的人是個很好的敎育，就是對我們自己，也是一個嚴重的敎育。在歷史上，人們曾爭吵過北方大港的建港地點問題。我們動工之初，又引起了各方面的爭論。塘沽新港的迅速建成，本身就是一個生動的結論。讓那些反對者瞪着眼睛反對吧！讓那些袖手旁觀的人冷諷熱嘲去吧！我們的塘活新港，一定要在祖國人民的支持下建設得更美和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