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富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查看原文
内容出处: 《天津第一座發電厂》 图书
唯一号: 020020020230026130
颗粒名称: 于文富
分类号: K825
页数: 6
页码: 152-157
摘要: 本文讲述了于文富在童年时期的生活和成长经历,包括拾煤撿、打“小闊”、扛大个等艰苦的生活条件,以及房东逼迫、父亲被抓做劳工和母亲寻死的悲惨遭遇。尽管遭遇了很多不幸,但是作者一家并没有放弃希望,坚强地生活下去。
关键词: 于文富 人物传略 天津市

内容

拾煤撿,打“小闊”;
  沒有事,上河垻,扛大个!
  送是一首儿歌,六七岁的时候,我們成天唱着去干活儿,这正是我們童年生活的写照。我六岁的时候就已經懂得拾煤撿了。打“小闊”是怎么回事呢?是給有錢人家办紅白事,去那个打旗的,拿雪柳的小孩。穿一件紅衣或白衣,腦袋上系个髮結,拖拉着一双破鞋走上一趟,有时可以对付一兩斤棒子面。
  七岁的时候,我父亲拉膠皮,拉上了“灰兵”,拉到地方他不給錢,朝他要,他解下皮带把我父亲抽了一頓。父亲的胳膊被抽得脫了环,連車也拉不上,便提着洋鉄罐,用一只手抱着我弟弟要飯吃。媽媽总是一夜一夜地出去挤面子。当然,挤的不是白面,而是一些發了霉的使人难以下咽的麸子面,草籽面什么的……人們吃下去迎風一吹,就覚得身子打晃,而且是吃多少拉多少!
  別瞧我岁数很小,却是出人意外的懂事儿。那么小的心眼里,光想着給爹媽分憂,想法子賺錢养家,別挨餓。
  看胡同里的孩子們上学很眼热,爹媽也巴不得我念兩年書,将来好多点儿做事的本錢。于是在我九岁的时候就上了学。那是一座貧民小学,是有錢人家办的慈善事业,連課本都不花錢。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不花錢的学校我也上不了。仅仅几个月,我就不能上了。为什么?因为不能餓着肚子上学呀。沒法子,我还是撿煤核,打“小闊”去。
  上河垻扛大个那年,我是十二岁。个儿小,那时,扛洋面口袋每人得扛兩袋,合88斤,我个儿小,一个人背不了,就拉着我弟弟一塊儿去,一人背一袋。說起来,我弟弟比我还苦,他上碼头背面的那一年才八岁呀!一袋面压在他肩膀上的时候,眞是从心口里挤出来的声音,“哎呦,哎呦!我們哥倆伙背兩袋面,算一趟。一趟賺多少錢呢?
  賺一个小銅子。我們干一天才賺十五六个小子,合七八个大枚。苦哇,眞是苦得不能再苦了。
  但这还不是頂苦的!我們的房东是个在法租界当巡捕的,这家伙不好惹,因为我們住房子交不起租錢,他立逼着讓我們撤家。正大冬天的,搬出去,連策二宵都不用熬,全得冻死。亏了鄰居們好說歹說,房东算是积德修好,把那間女厠所租給我們了。这間小棚有大桌子那么寬那么大。我們鋪些稻草,六口人挤在里边打“通腿”。那眞是难受,誰也不能翻身,而且一个人的嘴紧对着另一个人的脚鴨子。也不用說被怎么破怎么薄了,因为我們根本就沒有被,盖的是稻草。有个破棉袄,誰冷的最厉害就給誰盖盖。
  穷到这光景,有人見了老远就躱。我还記得淸淸楚楚,有个同院喝破爛的小販,他看着我們特別不順眼,說是我們的穷气能仿人。在院子里駡大街:“你們还活个嘛呀!死了埋地里都不生芽!”人穷嘴短,我們听了,也不敢回声。我父亲是个老实人,有話只会往肚里咽。母亲更不敢講什么了。但是越駡她越硬气,經常跟我們說:“咱們人穷志不穷。”要不就説:“还能总穷嗎?还能把穷人都餓死嗎?別說人了,連大粪不是还翻翻身嗎?”母亲說的对呀,她一直这么乐覌,我們要活下去的意志可是强哩。
  不过,那样吃人的社会居然逼得母亲也寻了一回死!那是我二十岁的时候,剛剛被同院鄰居范师付荐进电厂做推煤工,一天,我父亲岀去了一天一宵,沒見回来。那年月日本鬼子到处抓人当劳工。急得我們一家人坐臥不宁。我連忙到賈家大桥左近去打听,那儿有个人市,我父亲是到那儿卖短去的。碰上熟人了,他是和我父亲在一道的。說是那天剛到賈家大桥,沒留神开来一輛卡車,日本鬼子带着“杂霸地”下来,見人就抓,我父亲五十多岁的人了,跑迟了一步,眼睜睜地讓他們抓走了!这話像一桶凉水,澆了我个渾身發凉。我竟忘記我是怎么走回家来的了。
  到了家,我赶紧把眼泪抹干,硬着嗓子和我母亲說:“人家雇他做工去了,得呆些日子才能回来呢!”說完了,我又坐不住,站不住地,跑出家門口,見着他那么大岁数的我就紧盯几眼,恨不得一下子把他找回来。但是找不着,似乎也幷不意外,因为我早明白讓日本鬼子抓了劳工,那还能回来?回不来了!
  瞞到第六天上,母亲已經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就是不猜,她也会看我的臉色啊。她問我:“你爹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忍心瞞你娘嗎?”
  等她知道了,急得賽过瘋子,拉扯着弟弟們往外跑。足足在外面找了一天一夜,最后,她来到东馬路,心一窄,扔下弟弟們,竟一个人往电車軌上扎。幸亏当时行人很多,还沒等她跑出去,被一位要飯的老大爷手急眼快地揪住了。她这才算是沒有死。
  大伙都劝說我母亲:“不管怎么样,你也得把这几个孩子拉扯大呀!”
  我們一家人哭哭啼啼的回到家。在家里呆了几天,一个穿大褂的,臉皮白晰晰的先生到家来找我母亲了。他說:“我是新民会的,听說你男人被抓走了。不要紧,他大槪是在滿洲国。我們現在正招人,跟我們去吧,做几个月的工再回来,好賺錢养家呀。我是可憐你。”
  “那我孩子怎么办呢?”
  “讓鄰居們照顧照顧,几个月不就回来了嗎?”
  母亲更沒主意了,留下来沒活路,走吧,又怎么放得下这几个孩子呢?我說:“新民会还有好人?咱們不听那一套的,死也死在一塊。”
  母亲也說:“对呀,死也死在一塊。”
  “大褂”看我母亲不活心,后来也就不再来了。如今想起来,我还后怕呢。他是打算把我母亲騙走,卖了。那年我母亲才三十多岁的年紀。那眞是人吃人的社会呀!
  从这以后,一家重担都压在我們哥几个身上了。苦熬活熬一直熬到解放。解放以后,眞是应了母亲那句話,我們算是翻身了。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我們不再住厠所了,我們也住上坐北朝南,有玻璃窗,阳光充足的大瓦房了。
  而且,解放一年的光景,1950年我竟然結婚了。說起結婚,年輕人覚得这还不是理所当然的事,还値得一提嗎?在旧社会,电厂里七十多号推煤灰的工人,除了班长赵志淸有家小,一律都是穷光棍。一提是推灰的,誰肯嫁过来挨餓呀!要不是解放,我們能結婚嗎?
  畢竟婚姻事小,我們学本事是大。从1953年起,連我这笨手笨脚的工人也調进鍋爐房来了。过去推灰的要进这門口,摸一点技术,不花錢送礼,不爬門子窗戶,怎么能进得来呀?这都是党培养我們哪!我現在不光是一个司爐工,而且司水,吹灰,哪儿缺人哪儿去。我眞感激党呀!
  对于一个工人来說,当然不光是感激党就完了!更重要的还是要不断提高覚悟。誰实在的,我是在通过党課学習之后,心里才豁亮的,才懂得了党的偉大。到这时候,我才覚得眞正翻身了,不光是生活翻身,技术翻身,而且在思想上也翻了身。使我有了奋斗的目标。
  我一生中最大的荣幸,就是在1953年年底被批准为中国共产党党員,我願意終生忠心耿耿地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

知识出处

天津第一座發電厂

《天津第一座發電厂》

出版者:百花文艺出版社

本书介绍了天津工厂史写作活动的成果和背景。该活动受到苏联先进经验的启示,在中国共产党天津市委和中国作家协会的领导和帮助下进行。工厂史写作活动鼓足了工人的干劲,提高了他们的政治觉悟,同时也涌现出了一批积极的、有才能的工人作者。

阅读

相关人物

于文富
责任者
江成貴
责任者
于文富
相关人物

相关机构

新民会
相关机构
中国共产党
相关机构

相关地名

天津市
相关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