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起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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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一九二五的風暴》 图书
唯一号: 020020020230025516
颗粒名称: 任大起
分类号: I252
页数: 7
页码: 75-81
摘要: 这段文字描述了任大起在工厂中遭受苦难的经历。他因意外事故导致失去了一只眼睛,在医院治疗期间受到了冷漠和歧视。他在出院后返回工厂上班,但由于眼部伤残,他的工作变得更加困难和痛苦。尽管如此,任大起仍努力工作,并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一名党员和工人干部。现在,他在技术组工作,致力于改善工作环境和安全设备。任大起也积极与青年工人交朋友并与他们分享自己的经历,鼓励他们珍惜现在的工作条件,努力工作。
关键词: 1925年 天津市 大风暴

内容

黃昏了。任大起跟着哥哥大發,晃晃蕩蕩地走出了新中山的大鉄門。
  露着肉的破棉袄,像卦爛魚腸子在身上乱飞乱舞。冻、累、餓如同恶鬼一样纏着他。他兩腿沒一点劲,渾身打哆嗦,紧紧地貼着哥哥的肩膀走,好象这样能使他有力量赶走寒冷、飢餓和疲乏似的。
  回到工房里,大起燒火,大發揉糠,蒸了四个糠团子,塞进了小哥倆的肚內。剛想喝口凉水,上夜班的鑼声又催命了。
  布机哇啦哇啦發出鬼叫的声音。大起的兩腿發飄,每迈一步都皺一次眉头。白天推轱轆馬慢了些,被鬼子踹的腰到現在还鑽心的疼。眼皮也象抹了鰾膠老往一塊粘。他很想歇一会、睡一覺。
  可是,日本人桑原和工头王承义死叮在屁股后头,象对大瞎虻。看見他們手里的大皮带、打梭棍眞象看見了鬼卒們拿着狼牙棒一样,心里总卜卜地跳,耽心着鬼子一高兴就会給他們兩下。
  布机还是象鬼叫一样响着。兩头带着鋼尖的梭子飞快地在紗綫当中穿来穿去,說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破旧的机器里飞出来。在織布場干活沒挨过梭子打的人,眞是百里挑不出一个来。工人們除了防备鬼卒的狼牙棒,还得随时提防着要命的飞梭。
  这天后半夜,任大起实在支撑不住了,站着站着就睡着了。他心里想:喝碗热水或許能解解乏,就打了壶水来。他剛端起碗放到嘴边,还沒喝一口,忽然右眼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一时他覚着眼睛發麻,臉上苏苏的象有許多条毛虫在爬。起初他以为是誰和自己閙着玩儿,便捂眼蹲了一会,可是右眼越来越痛了。他把手拿下来一看,啊!滿把的鮮血,脚下滴滴嗒嗒立刻淌了一攤。他猛然明,白是飞梭打着眼珠了。頓时,腦子嗡的一声,眼睛痛的鑽心,心就象刀子剜一样难受。他一骨碌滾翻在地,捂着眼地上来回打滾。一会儿,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在工头的办公室里。他想睜开眼,可是右眼疼得剜心,連左眼也睜不开。他覚着有兩个人在背后抱着他,給他擦臉,擦眼皮。还不住的搖他喊他。他心里象开了鍋一样翻騰、难受。嘴巴一鼓哇哇地吐开了苦水。他想哭又哭不出来。嗓子眼象堵了个棉花疙疸。他咬着牙、攥着拳头、兩道眉獰成一个扣,身子一劲往后挺,黃豆大,的汗珠从發靑的臉上滴流下来。
  日本人桑原和工头王承义嗚嚕嗚嚕嘀咕了一陣,就假慈悲地把他送到医务室。温大夫看了看說:“这孩子的眼已經完了,我也沒有办法,赶紧送馬大夫医院吧。”
  桑原听了不高兴地說:“温的,这个小小的破啦,你的看看,馬大夫医院去的不要?”
  温大夫严肃地說:“桑原先生,这个小孩眼睛大大的坏了。快快地馬大夫医院的去;不然,小孩疼死的有!”說着給大起的眼睛堵了塊棉花,用绷带纏起来。
  大起早就又昏过去了。过了一会,他晃晃忽忽覚着有人用力抱着他滿身血漬的身子,拼命的喊着:“大起!大起!……”他心里有点明白了。听出这凄惨的声音是哥哥大發,他使劲抓住哥哥的手,从牙縫里挤出兩个字来“哥——哥!”然后哇地一下哭出声来……
  大發用哥俩盖的那床破棉被裹住弟弟,把他送到了馬大夫医院,一个穿白大褂的人用棍子把大起的破棉袄和开了花的破单褲挑着仍出来。大發哀求着說:“先生,讓我进去看着弟弟吧!”
  “滾你媽的蛋!这里不是你进来的,穷鬼……”咣当一声大鉄門鎖上了。大發望着漆黑的天空又涌出了兩行热泪……
  大起进了医院,当晩沒給做手术。他在病床上折騰了一夜:一会坐起来;一会又爬下;一会头撞墙;一会撓胸……怎么呆着也不好受。一宿的工夫,床单被他抓破了好几处。
  轉天八点才开始治眼。帝国主义豢养的奴才們,他們的心够多狠哪!連点麻藥都不給打,把眼珠子生給剪下来。刀剪一下,大起就尖叫一陣。那叫声誰听了都得心臟碎裂。
  五分鐘以后大起又涂过去了。
  大起躺在医院里,多么想亲人哪!在老家的爹娘还不知道儿子遭到这种灾难呢!大起每天見人家有錢的提着鮮貨点心来看病人,自己就臉冲墙头哭一陣。一哭臉上的绷带就滴滴嗒嗒地渗出血水来。
  不几天,一个亲感給他的爹娘悄了个信。大起的爹娘听說自己的儿子打瞎了眼,心比刀子剜还难受。他們不分晝夜的,一行鼻子一行泪的赶到了天津。好容易找到馬大夫医院。看門的見老倆口子破衣罗嗦,沒什么油水,就拿他們尹要飯的轟出来。老倆口子一連去了七趟,磕头、下跪都被踢出来、駡出来。大起做梦都喊着爸爸媽媽;他的父母哭儿子把眼泪哭干了——可是,誰也沒見着誰的面。
  十二天以后,大起出了院。一进門,他看見爸爸媽媽都在屋里,媽媽的眼肿得賽过紅桃。大起一头扎在媽媽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母子倆摟抱着哭得死去活来。
  这天夜里大起媽把儿子紧紧地摟在怀里,一宿也沒睡着。时时还受惊地睜眼瞅瞅窗、望望門,生怕儿子再出什么意外。
  大起媽一看到儿子的眼心里就像狼掏一样难受,整天价光是哭。大起呢,一見媽媽哭就天眞的說:“媽,你別哭啦!我不是好好的嗎?再过兩天我就去賺錢給你买面子吃。”
  “媽的乖儿子,你的眼还沒好呢!媽一定讓你着实养养再去上班。見自己的儿子这样懂事,媽媽的心里越發难受了。
  大起又認眞的劝媽媽說:“大夫說我的眼睛还能长出来呢!他說三天以后就长个小的。”說着就扒着眼皮到灯泡根前去照。左照右照什么也看不見,眞着急,他火了。說:“眞气人!怎么还不长呢?”
  媽媽听見儿子說出这样天眞的話語,把儿子摟在怀里,眼泪象就断綫的珠子,扑嚕扑嚕地落下来。
  出院三天,工人科的日本人大彬在工房里碰見了大起,就拽住他說:“小孩,你的好啦!明天上班的有。不上班——‘三宾’給,开除大大的。”
  大起听了急忙跑回家和媽媽商量。媽媽含着泪說:“孩子,沒办法,若是眞把你开除了咱們不得餓死嗎?……媽是舍不得讓你去的。可是……”她再也說不下去了,把儿子拉在怀里,眼眶又湿了。
  轉天,大起就凑合着进了厂。干了一会,布机震得他腦浆子生疼。平常刺个口子还得疼好些天呢,何况眼珠子整个剜了去呢!这时他感到天也轉地也轉,眼前一劲冒金星。低头捂眼,血湯子嘩嘩地流在布面上,頓时雪白的布变成大紅的了。
  三个月以后,被生活逼得沒有办法,大起偸了三碼布纏在腿上。下班时被伪巡长小陈翻出来。小陈当众把他的破单褲由褲腰一直撕到褲腿。一脚端了他个大跟头。然后象抓小鷄一样地把他带到一間小黑屋子里,而三碼布却入了巡长的腰包。
  关心任大起的讀者同志們,你們想要知道現在的任大起嗎?我来簡单介紹一下:
  任大起現在已是个粗壮的大汉子啦,天津解放的当年——一九四九年他就入了党,后来又当了支部書記。
  他不仅是个受人尊重的支部書記;也是个受群众热爱的工人干部。他曾先后担任値班长、保养員等职务。在他做領导工作的这些日子里,一直保持謙虛朴实的作風,和工人們一塊吃、一塊玩、挽起袖子来就一塊干……
  他現在在布場技术組工作。专門研究布机的技术設施,改善安全裝备。通过工人們的智慧和他們的双手,布机上所有危害人身安全的地方都被征服了。現在的織布机不再是吃人的老虎,却变得象一只馴服的梅花鹿那么老实,听話。
  任大起不仅对工作認眞、努力,他更爱交朋友——尤其是靑年朋友。厂里的靑年工人們不認識他的眞是太少了。每逢他和靑年朋友在一塊聊天的时候,总不断把过去的悲惨遭遇曾故事講給他們听。最后,总是露着幸福的微笑說这冬几句:“同志們,今天的工厂眞是天堂,过去的工厂和地獄不差分毫。你們見过飞梭是什么样的嗎?往后你們是看不見了,只能听听故事吧!同志們,咱們可得好好干呀;不然,就对不起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恩典哪!”

知识出处

一九二五的風暴

《一九二五的風暴》

出版者:百花文艺出版社

本书讲述了天津棉纺织三厂工人的斗争历史和工厂吏丛书的编辑出版。1925年,天津棉纺织三厂工人反抗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斗争失败,中共天津地委宣传部长韩近庸发动工人参加罢工斗争也失败。1925年,中国纱厂开展以拥护共产党、反对国民党为主要内容的“八间房会议”,推动了天津棉纺织三厂成立工人俱乐部和出版《工人小报》。《益世报》刊登了棉纺织三厂工人的罢工斗争消息。棉纺织三厂党委宣传部汇编的《天津工厂吏丛書》一书汇集了工人斗争经历和回忆录等历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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