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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发莫索湾,是我们农八师垦区发展史上的重要一页。回顾这场变荒漠为绿洲的战斗,得把时间的帷幔拉回到1957年。

10月下旬的一个秋夜,我带着一份农八师开发莫索湾的计划和一张规划草图,驱车去乌鲁木齐,向兵团党委请示。别看这只有几页纸的计划,它却象一块有待于精心雕琢的巨石沉重地压在我的肩上。要不是师党委书记鱼正东同志去中央党校学习,这副重担就会由他挑起,这场战斗就由他来运筹帷幄了。现在这副担子却落在了我这个缺乏经验的副书记肩上,因此只有多向上级党委请示了。

汽车披着月光,在平坦的柏油马路上疾驶,而我的思绪却驰骋在茫茫的莫索湾荒原上。

一个多月前,我和师基建办公室主任邵得时,勘测队队长彭友善等同志乘坐一辆嘎斯车,带了十多个西瓜和一些烙饼,清晨从石河子出发,北行七十多公里,进入了准噶尔盆地南缘的莫索湾。这里北临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干旱缺水,荒无人烟,遍地生长着梭梭、红柳等沙生植物,成了黄羊、野兔的“乐园”。我们几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惊得那些乐园的“主人”只好四处逃遁。这里地势比较平坦,土地肥沃,地面覆盖着二十多厘米厚的黑褐色的腐殖质土。踩上去,土尘窜起好高。我们每人捧起一捧土。不约而同地说:怪不得传说这里“撒一杯芝麻,能打七八担”!

踏勘中,我们见到了几处残垣断壁的废墟。我早就从地方志上知道,它们是西营城、野马城、东阜城。据说,清代同治年间,曾有汉族人在这里屯居,后因河流改道,断了水源,人们被迫迁了出去。在东阜城的废墟中,我们捡到一块长方形的青砖。我说:“把它放到车上带回去作个纪念吧!我们的前人曾在这里铺下屯垦的基石,但是由于他们那时还缺乏战胜自然的能力,结果干旱逼得他们退出去了;今天我们要开进来,而且一定要站稳脚,长期建设边疆,保卫边疆!”

开发莫索湾的事已经酝酿很久了。从1953年至1956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新疆军区和生产建设兵团以及我们农八师,都曾先后派出勘测人员进行土壤调查和地形勘测,弄清这里有110万亩土地可以开垦,只是兴修水利,开荒造田必须投入大量财力、物力和人力,所以开发的决心迟迟未下。党的八大确定把党的工作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建设方面来,我们的老司令员、当时任农垦部长的王震同志在八大会议上强调要大量开垦荒地,并把新疆列入开荒重点地区。在人力、物力方面,就我们农八师来说,已经建起一批大型农场,就是不要国家投资,也可用老场支援新场的办法来开发。这时,我去向上级请求开发莫索湾,该是“瓜熟蒂落”的时候了吧!

车到乌鲁木齐,兵团副政委张仲瀚当夜就接见了我。寒喧几句,我还没有提到正题,张副政委就先拿出他的一首诗作给我看,四行黑敦敦的颜体字跃入我的眼帘:

十万雄师进天山,

且守边疆且屯田;

塞外江南一样好,

何必身还玉门关。

我品尝着这刻意隽永的诗句,不禁暗自佩服我们的张副政委真会做思想工作。原来,当时有不少干部想调到关内去工作。风传上级也有调我去北京工作的消息。我笑着说:“张副政委,我正是为着守边屯田的事来的呀!”等我把开发莫索湾的计划呈给他时,他高兴极了。我们就开发计划一直谈到深夜。最后,他说:“这是件大事,要请示王恩茂同志,必须由他来拍板。”说罢,他立即与王恩茂同志通了电话。王书记约我们第二天早晨上班前到他家里谈。

翌日清晨,张仲瀚同志和我如约而往。王书记尚未起床,家里人说他昨夜睡得很晚。我们不忍惊扰他,便到会客室等着。不一会儿,王书记知道我们来了,立即起床,下身只穿了一条毛线裤,就来和我们谈工作了。他听了我的汇报,马上打电话把农村工作部的吴鉴群部长也找来,四人一起研究。我把带去的规划图摊在桌上。图上展示了三条线:一条是开垦40万亩,一条是开垦60万亩,还有一条是开垦80万亩。经过讨论,王书记说:“莫索湾由军民共同开发,既要照顾到军民双方发展的需要,也要考虑双方的开发力量。”于是他指着规划图中间的一条线,果断地做出了决策:“这样吧,农八师开垦60万亩,玛纳斯县开垦50万亩。你们看,怎么样?”我说:“好,好!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开发莫索湾的方案就这样一锤定音了!

后来,我们又根据王恩茂同志的指示,由吴鉴群同志主持,到玛纳斯县开会,组成了军民共同开发莫索湾委员会,大家推选我担任主任委员,玛纳斯县张贵官书记等三人任副主任委员,并于1957年11月21日达成了《军民共同开发莫索湾协议书》。12月21日,兵团批准了我师开发莫索湾的计划,下达了任务书。同日,我们农八师党委下达了开发莫索湾的命令,从各老场选调精兵强将,千军齐发莫索湾,开发莫索湾的序幕就这样很快揭开了。

……

时间的流逝快得惊人。转瞬之间,30年过去了。今日莫索湾,已是兵团粮、棉、瓜果的生产基地,被誉为“金银湾”,是新疆享有盛名的垦区之一。回首当年,王恩茂同志和张仲瀚同志、吴鉴群同志一起运筹帷幄,一锤定音的情景如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