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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沭县东部的东盘乡,有个古老的村庄叫前穆疃。村东青山连绵,贴近村庄的一座山头叫凤凰山;村西一条小河流向南方,给村庄增添了几分秀气。早年,村西圩门上有块石匾,上书“穆家寨”三字。因此,这个村又有点传奇色彩:说是北宋时的巾帼英雄穆桂英出生在这里。

在本文中,我们不去考证这个传说是否真实,而要追记民国年间该村的一次抗匪保卫战。这次战斗的壮烈不亚于东八里巷人抗赵嬷嬷的搏斗。

是不是前穆疃人真的继承了穆桂英的英武和灵气呢?还是让事实来回答吧!

恶绅霸道鱼肉乡里地痞图财勾来匪帮

前穆疃村北是后穆疃,两村相距仅二华里,鸡犬之声相闻,但当年不够和睦。原因是后村有个恶绅叫袁兆杭。他狡诈奸猾,上巴结官府,下鱼肉乡里,对前穆疃的老百姓虎视眈眈,常存加害之心。

二十年代初期,社会制度腐败,军阀割据,盗贼蜂起,苏北鲁南尤甚。袁兆杭为了拉势力、保家产、捞便宜,主动和各路匪帮暗中勾结。民国十三年,赵嬷嬷、徐大鼻子等几股土匪因血洗东八里巷被官兵剿灭之后,江苏省赣榆县匪首“四麻溜”(绰号)、临沂县东部“红旗大刀会”头子曹建德、孙家沟的“老子把”(绰号),以及“小红袄”(绰号)等,聚匪众继而代之,其猖獗气焰较赵、徐皆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在当时处于穷乡僻壤的前穆疃一带,土匪出没更频。匪徒们杀人、绑票,无恶不作,谁敢“起呛子”(匪话“反抗”),就有灭门之祸!

在那种年月,平民百姓没有好日子可过,而前穆疃人比别村还多一怕,那就是怕袁兆杭给土匪当"灰撅”(奸细),勾土匪来祸害。为此,自民国十二年赵嬷嬷打东八里巷之后,该村就利用靠山石头多的条件,逐年加固增高圩墻,在圩墙各关键处修筑炮楼。同时买枪炮、购火药,准备抗匪保村。周围村庄有些人为保命,凡沾亲带故的也躲进该村来。对此,袁兆杭颇为嫉妒。他故意地到处放风,起青口到临沂,要是打开了前穆团,别的村就情着收拾了!”

前穆团人厉害的名声传了出去,自然引起各路土匪的注意;又听说圩子里住进了不少“活财神”,更使众匪流涎。到了民国十四年冬,邻村姚官庄的地痞姚文贞和袁兆杭密谋,认为火候已到,便到赣楡县三家汪村,把匪徒 “四麻溜”勾来打前穆疃

这年因旱涝不均,庄稼失收。前穆疃人虽然舍得花钱保卫村庄,可多数人家是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在饥寒中受熬煎。谁知农农历十一月初二这天,突然从姚官庄来人传“四麻溜”的“喊场”:两天内交出五千块大洋、百口肥猪、白面两千斤。若抗拒不交,“马踩前穆疃,鸡犬不留!”

前穆疃当时只有三百零几户人家,一千出头人口。五千大洋,按户算每户合十六块多;论人摊每人需五块多。这无异于逼命!消息传开之后,全村震动。当弄清土匪是由姚文贞和袁兆杭勾来时,便有人叫骂:"奶奶的,把咱的骨头锉上也拿不起这些钱!"“就凭姚文贞袁兆杭这两个孬种当灰橛,咱们也不拿,拼! ”

保村寨初露锋芒 “四麻溜”首战败北

前穆疃人为什么能敢于和土匪"拼"呢?他们依仗的是:(一)村里圩墙高而坚固。前边已说过,该村号墙加固工程早已进行。到这时,四面圩墙都有四米多高、一米多厚。子弹打不穿,大刀砍不动。而且圩墙各拐角处皆有炮楼,外攻实难下手。(二)全村有五十多条火炮布置在要紧处,且早从临沂购足了火药,自制了铁砂、两尖钉等利器,一旦轰出,杀伤力极强。(三)全村人齐心抗匪,没有一个主张向土匪屈膝折腰的。

在拒绝了土匪“喊场”的当天,他们又在圩墙百米外、五十米外、三十米外连设三圈绊马索。每道绳索上隔五十米左右处系上铃铛。圩墙里边。用木棒搭了脚手架,增加了架上值勤人员。为了统一指挥,还在圩西北角(面对姚官庄的方向)放一尊大鼓,以便报警。同时,村里铁匠赵家三兄弟又连夜打制百多条挠钩。这种锐器前有矛头后有倒钩,专以对付爬墙者。总之,全村严阵以待,准备跟土匪血战一场。

再说匪首“四麻溜”,当他得知前穆疃人真的敢“起呛子”,直气得麻脸发黑。便于初三午饭后,率四百多名匪徒向该村窜来。一过村西的苍龙河,就分南北两路,成两个月牙形包围村庄。匪徒们挥起大刀砍断了绊马索,用钢枪、匣子枪一个劲朝圩墙上射击,伴之以低级和威吓性的叫骂,以壮贼威!这也是当年土匪打家劫舍惯用的伎俩,即所谓“一打二诈三吓唬”!北路的匪徒首先攻击东北角的炮楼。他们用钢枪对准炮楼的枪眼射击。里边的火炮手伏在连刚要点火开炮,不幸被匪徒从枪眼射进来的子弹打中,成了守村的第一个牺牲者。

山东人打仗见血眼红!伏在连的死讯立刻激起村民的强烈复仇感!守在东圩门炮楼里的伏庆珠等,把三门火炮口调向东北方,同时点火,“轰轰轰"三声巨响,硝烟滚处,呼啸的铁钉飞向攻势正盛的匪徒,十四、五个家伙登时血肉横飞,死于非命!其他匪徒失魂丧魄,狼叫鬼嚎的溃退。后边的匪众发现炮是从东门炮楼打出的,便蜂涌扑向东门,以图报复。东门外是一条土沟,匪徒们以为这个地形可以利用,就纷纷滚向沟底,象缩着头的乌龟一样朝炮楼底下爬行。伏庆珠等从炮眼中紧盯土匪,眼看着进入了射程,就加足药再来一炮!这一炮比上一炮更厉害:二十多名靠近的匪徒应声死到沟底;不死的匪徒被轰得晕头转向,一些破头血脸的家伙哭骂着逃离,朝南门跑去。

这当儿,攻打南门的土匪也没得到便宜。因为南守门上卫力量最强。当北路匪徒受挫时,他们攻打南门也吃了大亏。圩门两边的火炮一个劲朝外轰,哪一炮不撩倒他们十多个 “弟兄"?有四个爬到树杈上朝圩里放枪的“刁猴",也被村里的神枪手打中落地,蜷尸象死狗。但是两路匪徒一见面,毕竟又壮了胆子。他们扛来成捆的高梁稽扔到南门口,又用布条和棉花包着石头。蘸上煤油、点成火球抛向高粱稽。于是熊熊的火势升起来,火苗窜向木板大门。里边守门的倪成路、伏在场等见势不好,忙叫人找来竹竿,在竿头绑上茼刷子,蘸水去灭火。哪知煤油点起的火见了水反而着得更旺,水到哪里火着到哪里。“吱溜溜”的火舌更快地舐向门板和门框。匪徒们见火攻奏效,狞笑着狂叫乱骂。

火越着越旺,门框开始断塌"忙乱中,不知谁大喊一声:“使石头堵!”随着减声,冲上来送石头的——大石头搬,小石头往门旁扔。砌墙的为了防烟熏火燎石头砸,都在头上顶着筐头子。在神速的抢堵南门时刻,不论提水的、和泥的,都精神百倍!另一部分人则用战斗保卫他们。

石头“门”刚垒过人头高,匪徒们就忽啦一下子跳过火堆冲上来。守门的村民见情势危急,采取分组联合的方式顽强抵抗:每组两三人,有的躬腰扶墙当“脚手架”"让伙伴站在自己的脊背上;有的站在人背上露出半截身子和土匪拼搏;还有的手持挠钩站在一旁,只等爬墙的匪徒露头……

在惊天动地的南门争夺战斗中,村民和匪徒双方都红了眼!村民们眼见伙伴负伤或死去,也手不软、泪不掉,把死伤者转移到一边,再上去接着干!——不到一顿饭时,就有袁士清,伏祥义、伏黄云等七、八条好汉壮烈牺牲!门外的匪徒死伤更多,倒得成堆论片!

“四麻溜”象一个输光了赌本的赌徒,见南门攻不开,转而孤注一掷,指挥匪众打西门。但西面的村民正因南门的胜利而士气大振,同样以猛烈的火力教训了匪徒。太阳沉西了!四百多匪徒已经疯癫了四个多小时。最后在前穆疃村周围留下百,多具尸体,另有八十多名伤号,呻吟着跟“四麻溜”败回姚官庄。

四路匪徒卷土重来八面受敌村民浴血

“四麻溜”回到姚官庄以后,越想越气。为了报仇,他分头派人连夜去调曹建德、“老子把“、“小红袄”三股大刀会,允以许多优惠条件。这三个匪首见有利可图,连夜率匪徒赶来。连同“四麻溜"部二百多残匪,四路匪众达两千五百多人。

再说初战告捷的前穆疃人,知道土匪不会善自罢休。为防土匪夜袭,在土于墙上增设了锣、鼓、和铜盆等能敲出响声的器物;增加了串更巡夜人员;圩墙枪眼旁和地下水沟边都准备下火把。天黑之后圩墙上各种敲击声连续不断;巡夜人脚前赶着脚后;上下里外火把通明,照亮了夜空,映红了村周围的山峦和河面,更重要的是壮了人的胆。但是他们哪里知道:一夜间土匪都聚集到姚官庄,正以十倍的疯狂筹划着报复他们的行劫呢?--初四日拂晓,两千多名匪徒呐喊着向前穆疃扑来。晨光中,大刀会员们头扎黄布、胸前帶着红布兜,手执大刀,显得特别凶狠。村民们从圩墙顶和枪眼里望见贼势浩大,才知道“四麻溜”调来了兵,不由得紧张起来。

太阳出山时,匪徒们拉成了对村庄的包围阵,这一回他们仗恃人多,间歇从四面进攻,以示威慑。

土匪这一招是毒辣的,因为这种攻击法使圩里人处处感受到压力。但村民们也在想法子对付匪徒。为了破大刀会的“符子”(大刀会员自吹喝了符子刀枪不入),他们找来妇女的脏衣服和婴儿尿布搭在西圩墙上。还有的杀了黑狗,用狗血拌了土炮火药朝外轰。果然,大刀会员们一见就大叫“晦气”,纷纷避开西面而涌向南门。

村民们见南门又是匪徒重攻目标,也把最壮实的人派到南面。匪徒们用梯子爬墙,村民们就抓起石头砸。有个匪徒爬到圩墙顶,刚要朝村里放枪,就被村民伏庆山拖起石磨盘砸中,掉下墙去。火炮手们在激战中越打越沉着:匪徒不到近前不放,角度不合适不点火。由于炮无虚发,匪徒们尽管人多也无法靠近圩墙。

偏偏在这关键时刻发生一件事:赣榆县新集村乡绅袁均忠得知土匪打前穆疃,派了二十多个乡勇来打探消息。这些愣头巴脑的家伙到了凤凰山上朝西望,见围村的土匪黑压压的多如妈蚁,便放了一排枪给自己壮胆。土匪一听东山枪响,以为从赣榆城来了官兵,便惊惶西撤。但当他们探明不过是小部乡勇时,便又马上掉过头来追击,要抓活的出气。直把那些乡勇追得屁滚尿流。

土匪没有捉到乡勇,却利用这事大肆威吓村民:“青口来的官兵都叫大爷们(土匪自称)打跑了,你前穆疃一道圩墙能撑几时?”

消息误传到圩墙里也也确实给村民造成了心理上的压力。可另一方面又使部分人更坚定了:“官兵当了孬种,咱就更没想头了,自己打!”有人还怀疑这是土匪用的—条毒计。

假调解恶绅当”保人” 真受骗代表入“虎口”

前穆疃人跟土匪血战的时刻,姚文贞和袁兆杭两人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他们深怕匪首们会因伤亡太重而迁怒于己。“官兵”被打跑之后,他俩立刻找到匪首们密谋,定了个诓门计。

约莫下午两点钟光景,姚文贞、袁兆杭和他的胞兄袁兆钦三人来到村南门外,高叫村长李桂祥的名子,叫村里派人出村,和土匪谈判。他们说了些假惺惺的同情话,并表示以名誉担保代表的人身安全。

善良而谆厚的老百姓哪能想到这里有阴谋呢?经合议,他们果然派出伏庆山等四人去和土匪讲条件。但是代表一出村就被匪徒抓住, 用绳子系在腰上,以刀枪逼着他们拿镢头上前刨围墙。代表们大叫找保人,谁知袁兆杭等已溜走。在悔恨与愤怒中,伏庆山扑到圩墙枪眼上,哭叫着里边人开枪打死他一一他就是死,也不刨墙! 土匪见此光景,就躲在代表们身后涌上来自己刨。

这时,里边的村民一者不忍心开枪打自己的代表;二者匪徒们已贴到圩墙下,火炮打不着。于是土匪得了手,他们没命地刨!那一块块石头“扑通扑通通”的落地声,象下下砸在村民心上的闷锤!人人都感到大祸临头了!

破圩子土匪大屠杀

拼死命壮士留英名

前穆疃人在抗匪,中尽管表现了非凡的英勇,但毕竞是没有战斗经验的农民。匪徒们刨墙一开始,村里就出现了难止的混乱。靠近南门的人家有的扶老携幼躲向后街;有的开始寻找地方藏身。有些守墙者见家人乱窜,也跳下脚手架赶去扶持。到了下午四点来钟,三百多,米长的东西后街上就涌满了人,女人哭,孩子叫,那种面临大难的悲苦气氛令人揪心!

但是,’真正的壮士们则始终坚守护村的战斗阵地。家靠南圩墙的“大铁匠”赵传生,自土匪动手刨墙,他便下了拼死的决心。他避身在圩墙里侧,待匪徒们刨出大豁口、刚要朝里进人时,他点着了“子母炮”,三炮齐发轰倒了二十多名恶棍!这守村的最后三炮把匪首吓破了胆!一顿饭多时间不敢下令匪徒进墙缺口。这在当年土匪袭破村史上是没有的先例。

另一个叫施廷琢的村民看墙守不住了,把火炮扛在肩上找人点火……

还是那个赵传生,当土匪进村以后,他躲在自家院墙后看动静。待他看到土匪们用刺刀挑开李树仲之妻的肚肠时,气愤填胸,立刻跑回自家堂屋门后,手执铡刀等候匪徒。结果是他在门里外剁了七个匪徒。一群土匪来包围他的家院,又叫他砍杀了六、七个,最后他壮烈地死在众匪乱刀之下。

被材民抵抗吃足苦头的匪徒进村后都成了丧失人性的野兽!他们堵巷口、追人群,枪射、刀捅、棍子砸,见人就杀!由于疯狂,他们眼看着子弾扛中了自己的“弟兄”也在所不顾。

匪徒们决心把前穆疃杀个孩娃不留,对婴儿极为残忍!有的摔,有的劈,有的用刀削断小树,然后抱起孩子,使其肛门对准树茬猛 “坐“,让尖尖的树茬一下子捅进幼嫩的肚子里……

有几个匪徒杀人“独出心裁”,逼着伏庆广等四个村民站成一条线。一枪打去,子弹穿透前三人的胸膛,当即惨死。鲜血迸到最后边的伏庆广脸上,吓得他瘫倒在地。匪徒怕人不死,又挨个复枪。最后一枪打中他的胳臂,疼得伤胳臂不由一翘。土匪狞笑着说:“这小舅子还竖旗杆唻! ”

最为集中的屠杀是在一口大井旁:当匪徒们杀得手累以后,便从后街赶着大群村民来到井边,逼着人跳井,不跳就用棍砸刀戳!结果,一个井筒子跳进八十六口人,.下边的淹死,中间的压死,上层的又被土匪开枪打死。只有两名妇女井中留命,但一个腮上挨了一枪,成了终身的“破腮”,另一个眼角下也留下刀伤。最下流的匪徒用刺刀捅死一个不跳井的姑娘,然后用擀面杖捅进她的下身。

最残酷的屠杀是对八十多名年轻妇女。她们被匪徒们绳接绳子“牵”着,排成长队押到村西圩门外,然后全部枪毙。怕有幸存者,又用高粱稭

围起尸体纵火焚烧。有的孕妇被烧得胎儿从母腹中炸出来……

丧尽天良的匪徒们罪恶擢发难数!这天他们疯狂杀到天黑,似乎还没解,“杀"瘾,次日饭后又来村“找补” 一番。

这一场匪祸中,前穆疃村有二十七户被杀绝,伏在法一家就被杀十六口。全村连同外来亲朋共计被杀死八百零八人。同时,房屋被烧近四百间,牲口被掠走二百多头,所有财物被抢劫一空!

在匪徒狂杀滥烧那一晚,远近十多里的村庄都望见了前穆疃上空的烟火!那一夜,有多少村庄的乡亲为前穆疃人的命运而揪心,又有多少人由此增添对土匪的仇恨?一一后来的历史表明,自前穆疃事件后,这一带土匪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更难过!当时就令人略觉解腹的是:土匪打前穆疃死了近三百、伤了二百多。

永远记住前穆疃抗匪保村战的时间吧!它是公历一九二五年十二月中旬最后三天。

当年抗匪保村的老一代前穆疃人就向笔者讲述了上面的史实。叙述中,他们有时老泪纵横,有时又感到自豪。说到现在,他们感慨万分:"现如今不反不乱,是天堂的日子!”

村干部告诉我:一九八六年,全村一千四百八十口人,人均口粮达七百斤,人均收入三百零二元。

离开前穆疃的时候,天已笼上暮色。这正是六十年前土匪在该村烧杀的时刻。我回身望着该村的青山绿水、成排的新瓦房。一群十五 、六岁的学生从后穆瞳方向跑来,我知道那村有一处联中。看样子学生刚放学……

我想起曾演遍全国的歌剧《白毛女》,那不朽的主题是: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联想到前穆疃人的今昔,是否可以取其意推而论之:旧社会把人间成地狱,新中国使人间变天堂!

读者以为如何呢?

一九八六年十二月

(本文据东盘乡史组孙月和、原县水利局长张廷访、穆疃村干、村民伏庆珠等提供的资料写成。--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