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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逐刘珍年

刘珍年原属军阀张宗昌的旧部,因叛张投蒋,北伐后留驻山东。在山东他割据了昌邑以东十八个县市,经南京委为暂编第十九师师长,后又兼山东省府委员。刘的军队不归韩复榘指挥,而刘所据各县也不听韩的政令,刘自委县长,自征田赋,自成系统,独行其是,俨然省中之国,故为韩所忌。

一九三二年秋,韩复榘发动驱刘战役。掖县驻有刘部一个

旅,被孙桐萱、曹福林两师包围,急攻不下。莱阳刘部一个团奉命增援掖县,韩派荣光兴旅打援,控制莱阳一线。同时鲁东、鲁南两个民团指挥部也全部投入这一火线。一时战火大起。

韩、刘在昌邑、掖县一带激战月余,反复拉锯,双方死伤惨重。韩又把手枪旅增援上去,刘终因寡不敌众,濒于溃败。这时南京政府不欲战争扩大,给刘以第二十一师师长名义,调刘经由海路到浙江驻防。战争结束。

剿匪

刘珍年虽然离鲁,但山东并不平静。悍匪刘桂堂(刘黑七)于一九三一年又窜回山东,匪众约两万余人,慓悍难制,警报频传。

刘匪窜入鲁境后,韩虽以重兵追剿,但刘匪行动迅速,忽东忽西,踪迹不定;韩军疲于奔命,且常遭伏击,师劳无功。

有人建议剿不如抚。韩无奈,依从了这个意见,派了一个曾与刘桂堂有关系的副官陈席之去秘密说刘受招安。条件是刘不再窜扰地方,部队集结长清、高唐、夏津待编,名义是山东省新编第一旅,编后仍归刘指挥,由山东省府提供物资装备。其它细节俟刘来济再详商。

刘同意招安。部队由韩庄上火车沿津浦线北开,预定由大汶口转长清。刘本人到济南与韩会面。

双方虽然有了协议,其实双方都有阴谋。韩方是布置大军在长清包围刘部予以聚歼。同时等刘到济后,乘机擒而杀之。而刘桂堂也有他的打算。他是想在济南乘韩不备,出其不意刺杀韩。不过两个人的计谋都落了空。刘刚到大汶口就接到密报,说韩阴谋杀他,不可去济。

刘接报后,即直接把他的部队开向河北,又窜向察哈尔。

一九三四年二月,刘黑七再次窜回山东,韩复榘新仇旧恨,恼怒交加,用飞机大炮将刘又打出山东。

韩复榘在一九三一年十二月招安刘桂堂时,同时派夏子明到山中招抚张黑脸(原名张家栋,又名张建胜。山东峄县车庄人)。张受招安后,即从滕县上车。当张闻刘在大汶口又复叛变逃窜时,知事不妙,即在中途两下店车站下车,逃入徂徕山,又转入蒙山。因部下散避,一时不易收拢,深感情况不利,遂离鲁入皖,避居于蚌埠新马桥其义子孙叶文家,乔装农夫,种地拾粪,暂图隐避,观看势头。韩知张逃,下令缉拿甚严。刘耀庭撒出众多侦探,辗转侦察,后访得张匿居蚌埠,乃率人前往,在新马桥住所将其捕获。同时捕得同党孙叶文、刘玉珍等匪,一并解济。

韩复榘知张解到,亲自审问,判令枪决,次日将三匪解至侯家大院刑场执行。

一九三四年夏,天津大沽口外发生了一起顺天轮被劫案。船上有日、美籍外人被绑架。日、美双方向蒋一次又一次地抗议,指责严厉。京津报纸以显著地位刊登新闻。驻青岛的渤海舰队出动巡察,飞机不断地出现在出事海域,侦缉队也全部动员起来了。不久,果然侦察出线索,原来这个案子是山东沾化县内海匪所为。匪在山东,韩复榘责无旁贷,急电饬赵明远,限他半个月破案,必须安全救出洋人。

赵明远当时在利津驻防,接韩电后,率所部第一营,星夜驰往沾化沿海边境,从事侦察缉捕。那个地区地广人稀,河岔又多,一连搜索几天,杳无匪踪。正苦无计,他的副官刘景良由夏洼前来报告出海查缉情况,并献俘匪首小老八之妻李氏。赵据这一线索,令刘前往与匪面议,和平解决此案。收编匪众

为海防大队,归鲁东民团指挥部管辖,以匪首王功臣(绰号黑老五)为大队长,小老八为队附。外籍洋人十数人幸都安全脱险。刘以办理此案有功,晋升少校,留大队辅导指挥。

谋杀张宗昌

张宗昌原是东北军张作霖的得力干将。东北军入关后,张作霖委张宗昌山东省督办。一九二八年北伐战役,张宗昌战败北逃,在滦州又被打得丢盔卸甲逃往日本。“九·一八”事变发生,张认为有机可乘,由日本回国,居于北平铁狮子胡同私邸,图谋东山再起。

韩复榘探得张有野心。他认为张在山东有基础,又是山东人,将来起事,势必以鲁为据点,而韩首当其冲。韩遂起杀张之心,即派人去平与张之承启官刘怀周联系。刘与张患难相从,为张心腹。来人经刘介绍与张会面时,极道韩对张仰慕之情,盼张东山再起,共同合作抗日。张如起兵,韩必竭力相助。张为之动容。韩以后又派张之旧部现任省府参议张受骞往返劝驾。张信之不疑。

韩见时机成熟,假赴平之便,偕石友三与张相会。韩伪告以山东匪患甚重,拟请中央派兄为剿匪总司令。由山东拨给两旅人,再由张召集旧部编为两旅,有两师之众,大可有为。张见韩意甚诚恳,当即应允。

韩返济后,复派张受骞携带密函去平邀张。至是,张遂坚信不疑。于一九三二年七月二十九日率参谋长金某、秘书长徐某、副官长程某、承启处长刘怀周,副官刘长清等来济,下榻于济南纬二路石友三寓所。

此时冯玉祥将军正寓居泰山。韩系冯之旧部。当韩知张决意来济时,即秘密差亲信持函谒冯,告以杀张之谋划,并请示

机宜。冯与张过去屡次交战,甚卑张之为人。闻韩谋杀张,颇表赞成。密复韩可着郑继成办理,思想上也是深虑张一旦再起,必不利于国,不如早除之为妙。

原来郑继成也是省府参议,是冯部师长郑金声之侄。郑金声于一九二七年被张俘杀于济南。郑继成为叔父报仇,伺机杀张,于情为顺,可得社会舆论之谅解。

韩得冯复,也认为郑行计最妥。遂与郑继成密议,商定在张宗昌返平上火车时乘机刺杀之。事成后自首,韩再谋营救。韩恐郑一人孤单,派副官陈凤山为他的助手。

虽然布置周密,仍恐不能置张于死地,因张枪法甚好,能双手开枪,虑张在自卫中,反捕误伤,又密嘱石友三设法预先骗取张所携手枪。为了万一在车站上不得手,又预派人随车行刺。

张宗昌抵济后,韩日日在石寓设宴、打牌、招妓相陪。宾主相得甚欢。其随员也由参议张受骞热情招待。

几日后,韩授意省府程顾问请张先回北平等候,张遂定于八月三日启程北上。是日午后,韩又在石寓设宴为张饯行。席间韩一再劝饮,意在使张大醉,无力抵抗。这时张的手枪已为石友三诡言骗去,张已手无寸铁。

席散,张及随员乘汽车迳赴火车站。韩推有事,委托程顾问、张参议和石友三代为欢送。张登上火车,在车厢内与欢送人员周旋。是时郑继成、陈凤山等共六人,由郑、陈进车行事,余四人把守车厢前后门。距开车前五分钟,张仍与石友三说笑,程顾问说开车时间已到,即拉石下车。车将要开动,张至门口与众告别。郑继成此时向张连放两枪,均未命中。

张闻惊,急避入餐车。刘怀周见有刺客,持枪追来保护,

被陈凤山背后一枪击毙。张的副官刘长清也受伤倒地。郑、陈二人相继追入餐车。张急由餐车跳下,向北逃奔。这时枪声四起。张一人势孤力单,刚奔至北面七股道,即被击中头部倒地。郑、陈又赶至张前,向张要害处连击十数枪,张即丧命。

张宗昌既死,郑继成在车站宣言:我是郑金声的侄子,杀死张宗昌是替叔父报仇,这个官司我打啦……云云,警察当即将郑逮捕,解送第三路总指挥部军法处拘押。

郑继成在拘押中既没有受审,也没有吃苦。随后同刺死孙传芳的刺客施剑翘(施从宾之女)一起得南京一纸特赦令释放。

禁烟禁毒

韩复榘在山东时将禁毒列为第一要政。山东单行法规定:第一次吸毒,臂上刺字,勒令戒绝,再犯如查出臂上有字,即处以死刑。如系贩毒,无论初犯再犯一律枪决。一九三一年,韩曾派人搜集了济南市公安局多年库存的毒品,决定当众焚毁(这些毒品多是日军撤退济南后,经山东外交特派员公署和济南市公安局先后查获的,数量颇巨)。事前发出通知邀请驻济各国领事到现场参观,并通知济南各有关单位派人来现场监视焚烧。上午十时点火,由消防队员放入毒品。谁知引燃不久,即轰然爆炸,声如霹雳,屋瓦乱飞,砖池化为无有,地陷巨坑。事后查悉,投放毒品中混有查获的龙胆散炸药六大桶,每桶二百斤。彼时贩卖炸药罪重,贩卖毒品罪轻。当时贩卖炸药者贿赂管事人员,避重就轻,以炸药充作毒品交库,隐混过去。知其事者只有仓库管理员一人。这次清库,适值此人病假没上班。以致将炸药随同毒品搬至现场焚烧,酿此大祸。

韩复榘每次审案,几乎都有毒犯被杀。不过,在韩的禁毒令下,也有受包庇的人。如他的二胞兄韩金勉就是其中一个。

韩金勉不但吸毒,而且贩毒。他大发贩毒之财,却无人敢问。虽然韩复榘的军法处长魏汉章在一九三五年秋授意济南市商会具名控告,并亲将呈文送韩复榘批了个“抓”字,但韩金勉却未被抓获。韩金勉的老婆孩子虽然抓了起来,也被韩复榘的夫人高艺珍领出。此案也就不了了之。

韩复榘禁毒,禁不住卖毒品的日本人。他们以日侨的身份开设洋行,仅纬一路一条马路就有十余家。明知他们干的是贩毒勾当,但由于他们受领事裁判权的庇护,当地政府不敢问。他们勾结当地流氓地痞,运毒贩毒,非常猖獗。

积极反共

蒋介石是反共的死硬派,在抗日战争中尽管叫嚷国共合作,实际一天也没放弃反共。在这一方面,韩复榘和蒋介石是一致的。他从来到山东,就积极反共。当时国民党山东省党部已有专人负责,南京派了张苇村为山东特派员兼肃反专员,并在省党部专门成立一个调查室,专司其事。但韩在省府内又秘密成立了一个捕共队。这个组织只有队员,没挂旗帜。队员也不用捕共队职称,他们的名义有的称为参议,有的称为视察员。他们利用各种渠道搜索和调查中共党员和其它进步党派、进步人士的活动。一九三一年春,胡也频偕同他的爱人女作家丁玲到济南山东省立高级中学任教。他教的是国文课,当时,国文课分六组,即甲、乙、丙、丁、戊、己组。虽然分了组,但允许学生到别组听课。胡也频教课内容,突出标榜无产阶级文学,并发动学生组织文艺研究会。当时无产阶级文学是一门新课。在校学生尚未接触过,因此,其它五个组的学生也都到他教的那一组去听课。教室挤不下,改在礼堂上课。这个举动,轰动全校。一时谈论无产阶级文学成了全校学生的风

气。这个风气很快传到国民党山东省党部耳朵里,他们认为公开讲无产阶级文学无异替共产党做宣传,作家胡、丁不会不是共产分子。于是引出了一场大搜捕。不过,这次搜捕除了给高中师生一场虚惊外,他们一无所获。胡、丁两位教师在进步学生掩护下安全地乘车南下了。

这一次搜捕后,大约一个月,又发生了一次搜捕。一天黎明,学生还在梦中,大批武装便衣和警察包围了高中。学生停了课,不准离开校舍。便衣和警察搜查了教员宿舍。第二天,校长宣布有六位教员失踪,这六位教员是刘旭初、董每戡、张云川、叶光球、楚图南、冯云章。

自从中共山东省委组织部长宋鸣时叛变之后,韩复榘委他为参议兼捕共队的负责人,从此,情况就不同了,搜捕的面也广了,搜捕的方式多为个别进行,察明正身当场逮捕。

一九三二年三月他逮捕了济南市魏家庄第一小学教员徐哲,经过考问,把他判押在后营坊街第五监狱,罪名是第三党(中国农工党前身)组织成员。被捕的第三党组织成员还有袁春亭、张云川、张珉樵等。同时还逮捕了曲阜山东省立第二师范教员刘荣朝,益都师范讲习所教员牛瑞亭,两人经几次审讯,未得证词。同年五月又到省立高中逮捕学生辛大力和范国璋。辛、范适在宿舍,辛被捕,范国璋借机逃脱(辛原是第三党成员,抗战中参加中国共产党,在莱阳牺牲)。还逮捕了济南山东省立女子师范学生刘芳兰,山东省立第三师范学生张廷焕、宋占一。

由于宋鸣时原是中共山东省委组织部长,这个破坏给中共造成的损失就大了。大批中共骨干不是被捕,就是逃亡。使省委和县委,县委与基层组织很长一段时间失去了联系。仅寿光

一县县委被捕的成员,如王云生、李汉卿、褚方珍、褚方塘、褚方玉、马保三等就有六、七人之多,县委完全遭到破坏。

捕共队的成员披着参议等等外衣,同他们认为可疑的进步党派或进步人士交朋友,从而探索机密。一旦成熟,即向韩复榘报告,由韩派警探或通过国民党特务组织调查室进行逮捕。

宋鸣时主持这个工作,所捕的人不限于以上所提到的那些人,还有知名人士范明枢、进步人士仇复等很多人。

另外,韩复榘对危害他统治的人民的革命斗争,如中国共产党在一九三一年到一九三六年之间陆续在益都、博兴、荣城、莱阳等县发动的武装起义,都进行了残酷镇压。

资料来源:根据和参考马千里、崔基成、王华芬、李荩忱、刁绍辅、阎润田、董绶青、徐化鲁、杨岱东、李传文、王化舟、赵荣孝、苏友文、孟彰亚、蒋士健、陈纪明、张希由、鲍芳园、刘萃庵等同志的部分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