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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先生两次隐居泰山,前后近四年,有许多人都写了他在泰山的情况。我不再赘述。有一件事是我亲身经历的,记于此,并由此可见冯先生性格之一斑。一九三五年十月十日,蒋介石电邀冯先生去南京,出席国民党中央第六次全体会议,共商什么“党国要策”。当时,冯先生的左右分为两派:一派主张去,一派主张不去。我是反对冯先生去南京的。我对他说:“从现在形势看,蒋介石虽然在全国人民要求抗日救国的压力下,表示一点抗日的姿态,但他决不会改变假抗日真投降的政策。因此,如果你去南京,就无异宣告我们放弃了一贯的抗日主张,与蒋沆瀣一气。要是为求得一官半职,而替蒋介石分担卖国的责任,那在政治上的损失,将是无可补偿的。相反,如果你不去南京,以在野的身份,致力于抗战救亡工作,及时揭露蒋的卖国阴谋,只要脚跟站稳,不愁没有报国的机会。”冯先生赞同我的意见,即命我起草复电,提出开放党禁、解放言论、大赦政治犯、起用抗日将领、训练抗日军队等建议,并说:“如你采纳施行,个人行止,只求有利于国家和人民,任何牺牲,皆无顾惜也”云云。

不几天,蒋介石又电冯先生速驾,对于抗日问题仍含糊其词。我坚主再电拒绝。冯先生又要我拟稿电复。不料我正在草拟电文之时,忽听得冯先生住的院内,人声嘈杂,出去一探询,冯先生的副官告诉我:“来迎先生的专车已经到车站了,先生就要动身了。”我乍一听不禁冒起火来,立刻跑到冯先生的房间问他:“你既要去南京,为什么还叫我拟电稿?”他有点难乎为情地低声慢气地回答说:“电报也要拟,南京也要去,我去那里是为了宣传抗日的。”我捺不住心头怒火,把桌子一拍,大声叫道:“你一生的失败,就在于一意孤行,到今天你还不能纳诤谏之言,恐怕将来要后悔莫及。”我说完话,即拂袖而出,他也就匆匆南下,做了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这实际上仍是蒋介石为了装点抗日门面,给冯先生的一个空名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