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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任山东省主席二次入鲁

日本在鲁北对于何思源的“扫荡”虽然没有获得成功,但到了一九四二年的春天,国民党在山东的局面,却日益困难起来。沈鸿烈和于学忠的矛盾,愈演愈烈,几有不能并存之势。沈准备到重庆去,于是召何思源返鲁南。何于一九四二年春末,带少数随从,轻装到寿光。稍停数日,即转赴鲁南。不久,沈鸿烈就到重庆去了。何思源也没有再回鲁北,行署等于撤销。牟中珩继沈任山东省主席,何任民政厅长,教育厅长由刘道元继任。

牟中珩任主席后,形势日益恶化,吴化文、荣子恒、厉文礼、张步云等都公开投敌。到了一九四三年秋天,于学忠和牟中珩已无法支持,不得不率领他们的鲁苏战区总司令部和山东省政府,一起离开鲁南山区,向安徽阜阳撤退。从此国民党政府军政领导机构,便整个退出了山东。

何思源于一九四三年九月,随同山东省政府一起撤退到阜阳,不久,便经洛阳到西安,稍作勾留,于当年冬末,到了重庆。

何思源到达重庆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去见蒋介石,向他汇报山东的情况。他原是蒋介石直接安置在山东的,长期以来,对于他在山东的工作,蒋一直表示满意和信赖。这次远从敌占区归来,又是山东省政府的领导班子中,第一个去直接向他汇报的人员,所以他对何予以相当的礼遇,特设便宴招待他和林语堂在一起吃饭,并深致慰勉。

一九四四年初,蒋介石曾派何去昆明“西南联大”,了解大后方教育界情况;事后不久,又派他和汤恩伯再次去昆明,观察美国对蒋军的装备和训练情况。这时,他虽身在大后方,但思想上却主要在考虑如何重返山东。牟中珩的山东省主席主要是以于学忠的军事力量为背景。于学忠既然已退出山东,牟中珩自然已失去了唯一的凭藉。他蜷伏阜阳一隅,已失去任何作用。他又不肯去重庆见蒋介石,蒋对此很不满,所以更换山东省主席已属无可避免。对于继任人选,蒋介石自然已在考虑之中。

自一九四三年以来,世界整个战局,已发生重大变化:在欧洲,意大利法西斯已首先覆灭;希特勒德国,无论在欧洲、非洲各战场,都节节败退,遭受严重打击,已面临总崩溃的前夜;美国在太平洋上逐岛进攻,日海军已被歼灭,空军根本不敢接战,陆军虽在拚命抵抗,但大势已去,最后覆灭的命运,已无可避免。这一点,日本人自己也已经看得明明白白。正是由于整个世界战局的这种明显的变化,蒋介石想的是将来怎样抢夺胜利果实的问题。因之,如何抢在日本投降之先进入山东,便成为国民党政府急需解决的问题。

当时国民党在山东已一无所有,省境内已无国民党正规军的一兵一卒。虽然在各地还有一些国民党系游击队,但在整个形势恶化的情况下,已大都以各种不同方式,或明或暗地投靠敌伪,以图自存。而且自省府撤走以后,形势还仍在继续恶化下去,主要是士气涣散,信心丧失。当时在国民党阵营中,都把山东看作是水深火热之地,凡有条件能够走的,都在纷纷离去,就是连平日最乐观的人,这时也看不出国民党对于山东还会有什么回天转地的办法,以挽救这种既败之局。若日本一旦宣布投降,山东将完全是共产党、八路军的天下。所以国民党政府若想争夺山东,就必须在日本投降前派人进来,起码在山东争取到一定的地盘才可以在胜利后,对山东问题有发言权。

但当时的山东,共产党、八路军和敌占区人民,已筑成铜墙铁壁,就是国民党有几万大军,也无法进来;就是进来,也无法站稳,无法立足。于学忠盘踞鲁南山区数年,终于不得不全部撤走;李仙洲提师数万,曾一度到达鲁西南微山湖以西地区,但一受到打击,便不得不徘徊瞻顾,逡巡而去。所以那时国民党对山东无法用兵,只能派一个在山东有影响,能起作用的人,不惊动日本人,不惊动共产党,秘密潜入,掌握起一些士气虽已低落、人心涣散、但还有一定数量的游击队。等待日本一旦投降,可以利用这一部分力量,抢占敌伪占区,建立国民党的地方政权,利用国民党正在执政的有利地位,可以从敌伪手中接管一切。这就是在当时形势下,国民党在争夺山东的道路上,唯一可行的途径。要找一个能够担当这样一种特殊任务的人,在当时来说,何思源是比较适当的。抗日战争前,他在山东当了十年教育厅长,抗日军兴,他又一直在山东打游击,鲁北地区所有国民党系游击队头头,差不多都和他有过直接联系,所以他不但熟悉这地方,而且熟悉这地方的人事。

何应钦推荐何思源任山东省政府主席,把要他在日本投降前进入山东的计划,作成书面报告,向蒋介石提出。一九四四年十一月的一天,蒋介石为此特别召见何思源,谈山东问题。何携带预先准备好的山东形势地图,及有关山东地方保安部队兵力、位置等材料,去见蒋介石,作了详细汇报。蒋把何应钦推荐他去山东的报告给他看,于是就这样决定了他取代牟中珩担任山东省政府主席,并兼省党部主任委员,又兼青岛市长及市党部主任委员。

当时山东情况特殊,用何种具体办法才能进来,也很费研究。蒋介石和他的空军司令周至柔曾建议他学跳伞,用飞机在山东特定地点,跳伞着陆。但这在何思源确是一个难题,他没有接受。又曾设想在山东沿海秘密登陆,但经过考虑,也以为这一办法很无把握,所以未敢轻于采用。最后还是决定先到阜阳,再由阜阳设法陆路入鲁,比较稳妥。

何先乘飞机到宝鸡,然后经西安、蓝田、龙驹寨、南阳等地,由漯河附近的狼牙山过铁路,到了一九四五年春节,总算到达阜阳。重庆为了他途中的安全,对他出任山东省主席一事,未公开发表。他随身携有行政院的决议,及行政院长的命令,并有胡宗南派兵一连护送。但牟中珩直至广播发表,才交代了主管职务。

何思源于一九四五年六月自阜阳出发,先到界首,经河南商丘,到达鲁西南曹县之蒙清寺。这时他的随从人员只有省府职员祝廷琳和副官许希亭。到曹县后见到李同伟,李原为省府秘书处的科长,这时适在曹县,当时何需要一位秘书,于是李同伟便一路随行,担任了这一工作。在蒙清寺召见了几个县长、专员,公开作出北上济宁一带的姿态,而实际,他们很机密地遄返商丘,利用何柱国介绍给他的一种关系作掩护,化装乘火车经徐州去济南,在济南秘密住了一夜。他的随行人员李同伟、祝廷琳、许希亭等,于次日早晨,着伪军服,从济南乘火车去昌乐。何思源本人则绕道济南以东的黄台车站,乘另一列火车去昌乐。到达昌乐的日期和时间,早以派人通知了驻在寿光的第十四区专员兼保安第三师师长张景月。张派其专署秘书主任丁岚生在车站迎接。昌乐车站并无日军,只有张天佐的一个连驻扎,故可出入无阻。当时车站上以及其他方面的人,只从表面形迹上看出是来了一个比较重要的人,但究竟是什么人,却没有人知道。这时张景月早已率一个团的部队,先一日到昌乐以北十五华里的“田马”,等候迎接。他们于当天下午,就在“田马”会面了,时为一九四五年七月二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