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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智院办展览方面的几件事

①更换新的天文图画

我到广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更换展览大厅内的天文图画。原来大展览厅天窗下有十八张一丈二见方的天文图画,我到广智院时,已经老旧不堪。因此我就叫广智院的模型作坊时师傅等,赶画英国出版的科学杂志上的天文图画。我在一九三一年夏天离开广智院时,这十八张天文画大部分已画完。

②鸟类标本的分类

广智院收集了一些鸟类的标本。有的是传教士私人送来的;有的是收买老百姓打来的鸟,经广智院模型作坊制成标本的。要将鸟类的标本分类,写上学名与俗名,并将出产地点与生活习性都标明。但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科学知识,广智院的同仁与齐鲁大学教授们也没有懂得鸟学的,特别是华北的鸟类。于是我就想起华北公理会美帝传教士万卓志。他在华北多年,名为传教士,其实专到各处打鸟,叫人制成标本盗卖给美国与日本,或与各国科学家交换,所以他成了鸟学“专家”。我以为万卓志老牧师多才多艺,就写信请他来帮忙。大约在一九三〇年初夏他来到济南广智院,住在院长魏礼模家。他还带来鸟学字典与他自己编的《华北鸟学》。他对每个标本都要量一量嘴爪的长短,分辨一下翅膀羽毛的颜色,然后再查鸟学字典或他编辑的《华北鸟学》,断定这鸟的名称、产地、年龄、雄雌。在分类过程中万卓志还将两个鸟的标本送往日本给他研究鸟学的日本朋友,他说这两个鸟的标本是重复的,要与日本朋友交换。可寄走之后直到我一九三一年夏离开广智院时,也未见日本寄来任何鸟类标本。另外与万卓志合写《华北鸟学》的美国人胡本德于一九五〇年回国时,未能带走的鸟标本就有四、五大箱。由此可见传教士们在中国偷窃稀有鸟类标本是很多的。

③分类岩石与矿石

在鸟类标本分类后,我更加热心的要分类展览的岩石与矿石标本。据我了解这些地质标本主要部分是德国人占领青岛之后,修建胶济路时,在铁路沿线调查矿产与怀恩光他们勾结弄来的。还有一部分是英国传教士,如林仰山私自调查山东矿产得来的。我将这些矿石分类,不是为了群众能得到正确知识,而是想叫内行人说广智院的展览是科学的。因此我想找专家帮忙,但那时齐鲁大学没有地质系,也没有地质教授,与燕京大学联系,当时也未有人能来。于是我就想要自己搞,天天到齐大图书馆查看有关地质学的书籍。夏天我到北京歇伏,没有搞完就离开广智院了。听说以后司考提去到广智院给分了类。

④农村事业展览会

传教士为扩大广智院灌输殖民地思想的作用,对展览分两种办法进行。一种是经常展览一些比较有持久性的东西,另一种是配合当时社会上最时髦的问题作出特别展览。我于一九二九年春到广智院后,即开始筹备特别展览。

齐鲁大学农村事业部创办《田家半月刊》,由孙恩三负责。孙是我青州宁善中学老同事,在济南常与我见面,于是我就与他商议广智院要开一农村事业展览会。那时“面向农村”的说法盛行。我们就与广智院院长魏礼模商议,他非常赞成,并说他有特款约一百英镑(约合当时一千元)可为办展览会之用。

因为展览会的计划相当大,准备的展览品又相当多,在展览大厅中陈列不开,因此将民众学校停办两个礼拜,用了民众学校的楼房与大礼堂以及附近的房屋约二十余间。展览内容有特制的捕蝗、凿井、灌溉模型。特别是灌溉模型,我们用模型表明如何用“虹吸”的方法利用黄河的水浇灌黄河两岸的农田。除模型之外还有选种、治虫等图表与实物。如小麦、大豆、玉米的改良种子样品,与灭虫用的器具与药品。济南慎昌洋行还供给了农业机器的图画。展览会还有有关农村副业的,如养蚕、养蜂、养鸡等材料,山东大学农科养蚕部也为此帮忙不少,在展览会期间派人来指导并解说给观众。济南合众养蜂场还特制一最新式的玻璃蜂箱,蜜蜂在箱内工作情形观众可一目了然。对于农村生活方面亦有展览,如办合作社,搞公共卫生、改良乡俗等。

展览会共开了十五天,每天都有关于农村事业的讲演,并刊行有关农村事业的小册子,如改良上壤、选种、合作社等。这些刊物都是《田家半月刊》帮忙编印的。

⑤卫生展览会

因在一九三〇年春,农村事业展览会办的非常“成功”,促使我努力筹备一个卫生展览会。并拟于当年秋天举行。

我在提出计划之后,魏礼模就召集了一个为举办卫生展览会的委员会。因系与齐鲁大学医科合作,请了齐大医科生物化学教授江大夫、花柳科的尤家骏大夫、耳鼻喉科的郎国珍大夫、小儿科的史安纳、还有张汇泉大夫与张仁牧师等。展览会期间,每天上、下午都有医科学生来解说。晚上有专题讲演,还有幻灯与电影。展览会共开了两个星期,参观的人约有七、八万人。比农村事业展览会人还多。那时以为这个展览会对老百姓有帮助,其实我们所展览的那一套,完全是照抄英、美的生活方式,所提倡的卫生办法,普通家庭根本办不到,但这个展览会却给英帝广智院抬高声价不少。

⑥宗教教育展览会。办了两个展览会之后我对办展览会更加有兴趣。这时正值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五年运动”。我便建议魏礼模在一九三一年春天再办一个宗教教育展览会。因为广智院在那时有主日学和民众学校以及幼童协修会等组织的儿童,须对他们进行所谓的宗教教育(其实是奴化教育)。同时广智院还有成人协修会与济南全市的教友,经过宗教教育展览会,好叫他们对于他们的儿童进行宗教教育。这时全国基督教协进会特派华北美以美会的女教士雷阿梅到各处进行宗教教育游行展览。所以我就写信给她,邀请她到济南广智院来指导帮忙。她不久就来了。于是我就组织了宗教教育展览会委员会,以张仁牧师为首,内有魏礼模,开德祥牧师,孙鹏翔牧师,与齐大神科教员等。展览的材料一部分是广智院模型作坊赶制的,但大部分材料是雷阿梅从上海运来的。内容有家庭崇拜用的对联祷文,儿童看的耶稣生平画书,还有主日学用的各种教材,青年人用的宗教剧本与文艺小说等。此外还有家庭用的大幅悬挂的画,如儿童在临睡前如何祷告图,谢饭图等。展览会在晚间还演耶稣生平的幻灯与其他活动电影。雷阿梅还临时叫民众学校的学生演了两出宗教剧。这个展览会开了一个星期。齐大神科学生还来帮忙解说。会上雷阿梅对全城教友作了关于宗教教育的两次讲演。这次参观的人数只不过数千人,还多半都是教会中人。

魏礼模的阴谋与林仰山的罪行。

这三次展览会开完之后,我颇得魏礼模的欢心,于是他就在英浸会传教士会议上建议叫我当院长,他作广智院的顾问。英传教士们一致通过。魏礼模还请广智院全体职工,在聚餐会上正式宣布我为院长。那时我受宠得志,非常感激魏礼模,其实魏礼模是怀有阴谋诡计的。因为广智院职工,绝大多数都是怀恩光从青州带到济南的,而且跟怀恩光做事多年,都是些老人,虽有积弊从来也未认真处理。魏礼模接任以来屡次想处理都未得手。现在他看我对帝国主义是如此的忠心,又不是青州一伙的,于是叫我为他火中取栗,向职工开刀,整顿广智院的积弊。我不但整理展览材料,还要整顿广智院的人事与经济,真是自陷泥坑了。

魏礼模这人非常阴险。比如英浸会传教士、前齐大校长巴慕德曾赞成修改对我国的不平等条约。但魏礼模竭力反对。又如守善中学要向政府立案改圣经课为选修时,他反对说:“英差会设立学校就是要引人信主,我们若改圣经课为选修课,就对不起给学校捐钱的英国信徒。”他在广智院当院长时,和怀恩光常与反动军阀官僚勾结,比如请韩复榘与他的老婆来广智院参观,以后魏礼模的老婆常去韩韩复榘的衙门,据说是教韩复榘老婆学英文,来往很密切。魏礼模还盗窃中国文物,王钧堂老先生亲眼看见魏礼模将一部宋版书籍寄回英国。我也亲眼看见魏礼模将中国罕有的关于研究易经的版本书籍寄往英国。因为那时齐鲁大学校长、英浸会传教士卜道诚专搞“朱熹哲学”,回国后当了伦敦大学东方语言学院的教授。魏礼模也想成为易经专家,所以他大批盗窃中国古籍。另外他还盗窃许多古瓷运往英国。因为那时林仰山专门研究中国古瓷,我记得有一次林仰山请我到他家吃饭,饭后他拿出他在中国收集的古瓷给我看,他先拿出元朝粗釉黑黄色的碗罐,以后又拿出明朝的彩色花瓶,清初康熙年间的青花白地碗瓶,以及乾隆年间官窑出的瓷器等。我说:“你个人收集这些古瓷,你要当个收藏家吗?”他说:“我是为广智院魏礼模收集的,他要送往英国大英博物馆去展览。”

林仰山还会画写生画。我知道林仰山每年伏天都到山东各地调查矿产,作地质研究。就如他在博山给我讲煤矿形成那样,用写生画将地层山脉画下,并寄往英国,为英帝国主义收集山东矿产资料,为侵略中国服务。林仰山多年以来好照像,他家里有一个小长盒装满了底版与照片,都写上年、月、日与地点。有一次我到他家正值他洗像片,洗的很多,有一些是山东的港口,如青岛、龙口;有一些是山脉如从青州到临朐一路山脉的情形。那时我脑筋简单,以为林仰山是多才多艺的人,其实重要底版他都寄往英国,一些有关军事材料他给了英国情报机关了。魏礼模走后林仰山继任广智院外籍院长,对于盗窃中国文物,搞情报活动更加猖狂,解放后被我们政府扣留下一些不及带走的古董,仅明义士名下留在广智院的就有十几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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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后,广智院撤除,原址改为山东省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