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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广智院的建筑与其房屋布置

一九〇四年英浸会在济南南关山水沟地方,已经强占一百多亩地。广智院本身就占地二十余亩。在此之外英浸会还建有大礼拜堂、传教士住宅楼房。广智院旁还有育德小学校、医院、广智院职员的住宅等。

广智院的大展览厅与讲道所的建筑就占两万四千平方尺。还有大礼拜堂、民众学校楼房、模型作坊与院长住宅楼房等。这些建筑都在济南圩子里。我在广智院时(一九二九——一九三一年),齐鲁大学已经建成,是在圩子外。为帝国主义分子们来往方便,将圩子特开一门。

广智院座南朝北,一进大门东西两边各有平房一排约六、七间。大门东边的平房是谈道所,阅报室;大门西边的平房为游艺室,内有象棋、围棋、台球、乒乓等娱乐用品;最西边是事务主任吴道昌的办公室。进大门往南走有一大高台,广智院就建筑在这个高台上。广智院的展览大厅也是座南朝北的。一进大厅是一个大展览室。外面是中国宫殿式的建筑,内部则有近代化的设备如电灯、自来水、玻璃窗、水门汀等。大展览室有十二丈宽,十四丈进深,房顶有五丈高,上有天窗,天窗下悬挂着天文图画。大展览室后面就是讲道所,能坐三百多人。讲道所四围都有小展览室,并且都有门通向讲道所。可以说整个大展览厅的中心就是这个讲道所。此外还有讲演室。最后则为院长接待室,专为接待官僚、政客、绅士之用。接待室兼做院长办公室。在大展览厅的后边有一小院是模型作坊。

广智院的建筑这样布置法,帝国主义传教士是有他们的阴谋的。今将卜道诚的自供转译如下:

“广智院应有展览室、讲演室,并有接待室,最中心的是讲道所。此外应有图书阅报室,还应当为传教士预备一个为私人谈话的接待室。在此处凡有兴趣的人可以更安静地与传教士谈话。所以广智院的建筑是表现了一环深于一环的努力与影响。”(教务杂志一九〇四年五〇〇页)

广智院旧有礼堂一座,不过只能容纳四、五百人。与齐鲁大学联合后,广智院成了齐鲁大学“对外服务部”。圩子外也只有一个大礼拜堂,学生聚会很不方便。因为那时帝国主义传教士不准在礼拜堂内悬挂国旗或孙中山先生的像,说是崇拜偶像,违背十诫。因此需要另建一大礼堂。一九二八年间怀恩光病故,他的妻子一九二四年也早在英国去世。所以广智院就利用崇拜洋人的心理,倡议为纪念怀恩光与他的妻子募捐建筑大礼堂以作纪念。募得两万余元,英、美差会又给了两万元,盖了一个宫殿式的大礼堂,能坐一千余人,供齐鲁大学师生召开全体会议之用,还附有放映电影与幻灯的设备。并在堂外建筑一间大的接待室及大门一座。又将大礼堂旁原有平房改建为楼房,供民众学校与主日学之用。楼内器具更换一新。楼房之后则是魏礼模的住宅,住宅后边是模型作坊,是一所四合房,有平房十一、二间。在作坊之旁有一小院,我那时就住在这个小院里,内有北房三间,厨房一间,下房一间。以上所述就是广智院全部建筑。广智院职工的住宅则分散在广智院外。

广智院的职员与工人。

我在广智院时,除去英国传教士魏礼模之外,中国职工共有二十余人。其中:

工友:看大门的一人,收拾展览室的一人,收拾庭院的一人,开汽车、送信、打杂一人。据我记忆当时开汽车、打杂的是刘天恩,成天地开着一辆破旧的福特汽车,送魏礼模或齐大传教士们到各处办事。

技术工人:模型作坊总头目是老时师傅和他的儿子时茂成,还有两个侄子共四人,专做泥人模型等。还有一位邓师傅与牛仲山等做动物标本、油漆图表等活,全作坊约有八、九人。

男女布道员:我在广智院时,赵希秀长老最年长,他是布道员总负责人,不久他就退休了。其次就是亓德祥牧师,还有青州北城满人汪伯年老先生。女布道员则有刘凤鸾,即刘天恩的姐姐。她以外还有一位年轻的姑娘,姓张,是民众学校的主任,也参加布道。还有孙鹏翔牧师,他写的汉字很好,所以他兼作广智院的文牍。有时我也参加。

职员:事务主任吴道昌,总干事是我,魏礼模是院长。

在待遇方面极为不平等,英籍院长一人年薪是四三五〇元,而我们全部中国职员和工人二十多人才四三三〇元,工人的工资每人全年才一百多元。

广智院开放的情况。

广智院一个星期开放六天,礼拜天休息。每日开放时间从上午九点到下午四、五点钟。展览厅大门内有一铁转盘,每进一人时,就自动拨一号码。所以每天能统计共有多少人参观。我到广智院以前,广智院是男女观众分别开放的,那时一个星期,四天对男观众开放,两天对女观众开放。帝国主义传教士美其名说是尊重中国习俗。英浸会传教士在青州时也是那样,比如在青州大礼拜堂内作礼拜时,不但男女分座,而且在大礼拜堂中间立一高大的蓝布幔帐,将男女教友分开。帝国主义利用这种封建制度和形式欺骗中国人。

来参观的群众,大部分是济南市民和来济南赶集的或到千佛山赶庙会的乡民。有时亦有教育界的人士与学生来参观。在英、美帝国主义侵华时期,广智院也有它的“繁荣”阶段。据一九一二年的报告,全年观众达二十三万人,其中教育界占五万人,妇女两万一千余人,全年作过九百三十一次教育和“布道”讲演,每次听众从四十人到二百人,其中亦有为官立学校学生作过专题讲演。到一九三〇年,每年平均不下四十余万人,几等于全济南总的户口人数。后来男女不再分别开放,随时皆可参观。

广智院借展览施行奴化教育。

我回忆广智院的展览有两个罪恶目的。一个是显示英、美帝国主义制度的优越性,要中国人崇拜他们,自愿地将中国变成它的殖民地;另一个是用模型、标本、图表等大杂烩来吸引群众前来听“道”,根本不是什么“广智”,借博物馆形式进行推行奴化思想教育。

一进展览大厅,就看到黄河洛口大铁桥的模型。这是怀恩光勾结当时建桥的德人总工程师柏克兹,经广智院模型工人时师傅之手制成的。按照原桥的千分之一的比例缩小,有六米长,并将该桥水下的构造也展示出来。在此模型旁,陈列着中国乡间土道的模型,泥泞不堪,大车、小车都陷在大泥坑里。对比之下,使人一看就觉还是外国人的铁路好。而且标榜这桥是德国人造的,让人对欧美人发生敬仰的心理。

同时还用模型实物等,陈列中国妇女缠足之害,各种小脚鞋,男子的发辫,躺着吸鸦片烟的模型。还用像片模型展示中国街道狭窄、居住条件恶劣,疾病丛生的情况。另一方面用模型、像片、图表等,表示西方资本主义社会是如何繁荣,人民生活是如何富裕,人人都是西装革履,街道宽阔,交通工具日新月异。还有一个英国伦敦医院的模型,表示医药内如何清洁,大夫、护士身穿白衣,事事井井有条,并且在墙上还挂着一张图表,展示各国婴儿死亡率,说中国婴儿死亡最多。让人看过之后深感中国不如英、美。

我记得我才到广智院时,在展览大厅里有一组泥人模型,展示英帝国主义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如何在中国招募华工。这模型展示了中国劳动人民在被招募以前,穿的是如何破褴,被招之后,身穿新衣,背上背包是如何的喜悦。模型并表明华工如何坐轮船、火车去法国,在法国如何住好房子,如何做工。完全是虚伪宣传,欺骗劳动人民,为帝国主义效劳。

更毒辣的是把帝国主义的侵略披上宗教的外衣,叫你把它当作基督教的真理接受,叫你完全成了帝国主义的奴隶而不自知。在大展览厅里还有红十字会模型,表明基督教的服务精神。还有一个苏格兰最出名的克那都孤儿院的模型,说这孤儿院是如何照顾孤儿,他们的住房、饮食、教育都非常好。听了感觉英美帝国主义真伟大,因为他们是基督教国家。

在广智院大展览厅里,各悬挂着前清官僚大员穿着官服的大像片,如山东巡抚孙宝琦的、袁世凯的都有。像片上都用墨笔提着名,如怀恩光院长等称号。等到辛亥革命之后又悬挂了一些军阀的像片,如韩复榘、张宗昌等人的。说明怀恩光是一贯地勾结官僚军阀。一九〇五年十二月,广智院举行开幕典礼,他大肆铺张,邀请山东巡抚杨世骧和一批大官僚、地主前来参加,他还特意把这些穿着官服的官僚,安排在广智院大房前边的前排座位上,摄影留念。以后除把那张像片高挂院里陈列外,还把它制成锌板,在国内外报纸杂志上刊登,表示自己利用广智院这个特殊的传道方法,结交封建官僚的手段。他无耻地宣传说:“全省最高的政府官员在基督教团体中亲身参与其事,还是山东省历史上的第一次。”(引自济南三自史料第二辑七页)。

在展览陈列室还有一部分叫“商业的展览”,有一些展览品是实物,是从各洋行中取来,作商业宣传广告的。如德士古洋行的各种石油的样品,卜内门的碱与肥田粉,以及慎昌洋行的农业机器与广告图画等,为帝国主义商业服务。

所谓的讲道活动。

广智院的讲道所象一个小礼拜堂,内有长椅,墙上挂着宗教画,还有欧洲大礼拜堂的像片,如巴黎圣母堂、伦敦的卫斯敏士特堂等。讲台上有讲桌,放着大本金边圣经。整个展览大厅内不设休息的地方,所以观众看累了,一看讲道所内有长椅座位,就进去休息,布道员一看休息的人多了,就将各门关闭,开始讲道。若有人不愿听讲道,往外走时,各门看守的布道员就劝阻说,听一听于你有益,等一会儿再走。若讲道所休息的人不多,布道员则大放留声机,以吸引观众来听。那时留声机叫话匣子,多半是唱旧京剧,观众大多数是乡间的农民,便都来听。于是布道员将门一关,强迫他们听所谓的讲道。每次约讲二十分钟或半点钟,每隔两个多钟头就讲一次。

讲道内容因听众而别:(一)若是听众中有比较多的青年学生或知识分子,则从展览品讲起,说你看欧美多么富强,因为他们是基督教国家,都是信耶稣的。(二)若听众大部分是乡间农民,则大讲天堂、地狱来麻痹人民,说信道的得救,死后上天堂等等。(三)若是听众中市民多时,则大讲英、美生活方式,他们生活多么美好,多么富裕等等,叫人产生崇拜英、美的心理。若有受毒,乐于研究基督教者,则请他到谈道所谈谈。遇到官僚或有地位的人,则领他到院长接待室会见院长。若是谈道人谈了几次,乐意记名入教的,则将他介绍给西邻英浸会礼拜堂主任牧师张仁。帝国主义传教士们对于所谓讲道非常重视,并有考勤制度,如每次讲道有多少人听,每星期内有多少人谈道,有多少人记名,每年共讲多少次,都得一一记下,每月汇报给院长。

广智院在讲道之外还有学术讲演,分两处举行。一处在展览厅内的讲演室,能坐二百余人,经常举行科学常识或卫生常识等讲演。讲演的人多半请的是齐鲁大学医院的护士或助教等。广智院要举行常识讲演时,预先公布日期、时间、地点与题目。听讲人随意参加,若听到半途退席亦无人阻拦。另一处是专门学术讲演,是在新建的大礼堂内举行。专门学术讲演多半请齐鲁大学教授,如请李天禄教授讲心理学,侯宝璋大夫讲病理学,舒舍予教授(即老舍)讲新文学等。听讲的人多半是齐鲁大学学生与国立山东大学学生。

广智院的“服务”活动。

(甲)民众学校

济南南关圩子内山水沟地方,附近贫民甚多。广智院便在此办一个贫民夜校,招收一些贫民儿童来读书,美其名曰“服务”。其实是为了对儿童进行奴化教育吸收他们加入英浸会办的育德学校,以后再加入南关的浸礼教会。等我到广智院时,广智院已与齐鲁大学合作,贫民夜校改为民众学校,并分为男女民众学校。男民众学校每日上课时间在下午七点至九点,分初、高两级。初级生课本为千字课、算学、唱歌三项;高级生则有平民书信、卫生、地理、历史、自然与公民等课本。多半是附近贫苦儿童与青年,无年龄之限制。负责民众学校的,在名义上是亓德祥牧师,但实际负责的是上面提到的那位张女士。教员多半是齐鲁大学学生。一九三〇年,男生共有七班,约一百二十人。女民众学校上课时间在每日下午两点到四点。学生多半是附近的女青年、小姑娘与家庭妇女。共分三班,约有五十余人。主任也是张女士,教员则有女布道员刘凤鸾与浸礼会的两个女教友。

(乙)主日学

帝国主义对于毒化中国儿童从不放松,从小就灌输奴化思想,培养他们崇拜英、美的心理,为害最大。

第一类是儿童主日学,时间每礼拜日上午从早九点到十点半或十一点,共有主日学七班。就在民众学校课堂内举行。来参加主日学的儿童,多半是齐鲁大学工友们的子女,也有邻近居民的儿童,每礼拜日总到有一百二、三十人。所用的教材主要的是上海中国主日学合会出版的课本与图画,内容是述说英、美儿童的优裕生活。有时增添一些儿童故事。儿童主日学的教员,都是齐鲁大学神科的男女学生,他们在神科里专门研究如何教主日学,在礼拜日来领主日学算是实习。广智院同人亦有参加的,如刘风鸾等,不过是从旁照顾儿童而已。

第二类是幼童协修会。每礼拜日下午在广智院大礼堂内举行。主要内容有唱歌、讲宗教故事、作集体游戏等。有时亦分班活动,如童子军训练、教唱赞美诗或做点所谓服务工作,如打扫环境卫生等。来参加的儿童比主日学多,有一百四、五十人。因有童子军训练活动之故,幼童协修会完全由广智院男女布道员负责。

第三类是电影幻灯文艺活动。几乎每礼拜天晚上七点,广智院大礼堂都放映电影,不要票,来看电影的儿童非常拥挤,每次总有八、九百。片子多半是宗教性质的。有时也演一些趣闻短片或宣传英美大城市生活的短片。放幻灯时儿童来的少。因幻灯内容儿童不感兴趣,如耶稣生平、卫生常识等。到耶稣圣诞复活节时,则演剧,多半是齐鲁大学学生来表演,印有入场券发给主日学儿童、幼童协修会的儿童等。

第四类是夏令儿童主日学(义务学校)一九三〇年夏天济南青年会与广智院合办了夏令儿童主日学。这是青年会提倡的,成了当时的一个运动。在那时旧中国各大城市都办夏令儿童主日学。所谓夏令儿童主日学是在夏天集中地对儿童施行宗教教育。广智院的夏令儿童主日学共有儿童二百多人,共分十六班,学生是附近的儿童与已经上小学的男女小学生,因为他们在暑假无事,故家长叫他们入夏令儿童主日学,省了在外边淘气。夏令主日学为期是六个礼拜,每天由上午八点到十点多钟。每天两三堂课。课程内容有圣经故事、所谓的人格教育、卫生、唱歌、图画、手工等。此外还有各种活动,如游戏、童子军训练、颂诗、演戏等。对于大一点的男女学生还开英文班补习英文。每周末还有文艺晚会。如儿童舞蹈、音乐、放电影等,来的学生很多。在礼拜日也有主日学。在学期结束时还开一学生成绩展览会,在广智院大礼堂内,陈列学生们的习字、算学、图画、手工等成绩。并请学生家长来参观。我是夏令主日学的主任。经费是男青年会与广智院分担。齐鲁大学外国人礼拜堂特为夏令儿童主日学献过一次特捐。为此我还写了一篇英文的关于夏令儿童主日学报道,登在那时齐大出版的英文周刊上,可见我当时为帝国主义服务多么热心。

(丙)成人协修会

一九三〇年,正值全国教会内展开“五年运动”时期。一九二九年上海全国基督教协进会在杭州开第七届年会,通过“五年奋进布道运动”决议案,要达到现有信徒质量深入,数量倍增之目的。济南广智院为配合这个“五年运动”,组织了一个成人协修会。协修会有董事十五人,每年改选三分之一,即五人。董事中有浸礼会南关教会牧师张仁、广智院的牧师孙鹏翔、还有齐鲁大学教职员如江大夫等。广智院同仁则担任执行干事等职务。成人协修会共分三部分,完全按照青年会的办法,即分为德育部、智育部、体育部。德育部负担宗教讲演与查经班等活动;智育部则请名人讲演,包括帝国主义分子,宣传英、美科学、工业如何发达等,以灌输殖民地思想;体育部在广智院游艺室内活动,如下围棋、象棋、打台球等。成人协修会约有八十余人,多半是基督教会的教友,企图叫他们作核心,吸收社会上或齐大职工中非基督教徒来入教。那时我们的做法是利用齐鲁大学与广智院各方面的洋势力来拉人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