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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会馆和广文大学

登州文会馆,原是一所规模很小的小学,到一八七六年,第一届毕业的学生只有初中水平。到一八八二年才发展到大学程度。但学校的规模始终很小。校舍是登州城内一所叫做“观音堂”的破庙。男生食宿都在这所破庙里,女生则住在另一所破庙里,两处相距数里。这时,学生只有七、八十人,最多也没有超过一百人。除了狄考文自任校长(当时叫做“监督”)总理校务外,担任教员者有狄考文之妻,还有一位自称为“美国进士”的赫士。据说他是一位美国博士,会十几种语言,天文、算学、物理、化学、神学、哲学都能教。后来他曾继狄考文而担任文会馆的监督。另外,有一位叫“谷林”的传教士,也是教员之一。这所规模狭小的学校,就是日后齐鲁大学文理学院的萌芽和发端。到了一八八三年后,有美国传教士聂惠东来登州当医生,招了一些中国青年作他的助手,这就是日后齐鲁大学医学院的基础。聂惠东后来在济南共合医道学院当院长,又在齐大医学院当院长,并代理过齐鲁大学校长。

狄考文办学校的目的,主要是培养中国人当基督教的传教士。其次是为教会学校培养师资。因此,文会馆除了特别注重宗教课程之外,另有一项特殊规定,就是学生毕业后,必须传教三年,然后才准许做其他工作。因为学生多出身于贫穷的教友家庭,在校一切费用,多由学校或教会供给。经济上的控制,思想上的束缚,使学生不得不听其摆布。学生所学的课程:最重要的是宗教科目,如“天道溯原”,“天路历程”,“圣经”等;一般科目有数学、物理、化学、天文、伦理学、心理学、地理、音乐等。数学中有几何、大代数、微积分。这些课程,都有洋人根据美国课本,译成中文,用口授方法,由学生自作笔记。后来也编成讲义,最后也有印订成书的。也读中国的旧书,如四书、五经、诗赋、八股文等。教中文的是一位前清举人,教法完全和当时的私塾一样。因为怕学生毕业后,从事其他社会职业,文会馆始终不教英文。每日早、晚都有“礼拜”,学生必须参加。另外还有一些其他宗教活动。

一九〇一年夏天,袁世凯当山东巡抚,虽在山东创办了一所新式大学,叫山东大学堂。聘请“文会馆”校长赫士任过“监督”,他带了文会馆毕业生王锡恩(泽溥)、刘玉峰(蓬山)等六人,到该学堂充任教习。此外还有其他毕业生到北京担任京师大学堂教习。是时全国各地教会中学的数、理、化教员,很多是由“文会馆”毕业的学生充任。据文会馆毕业生王元德所作《文会馆毕业生工作统计表》(一九二六年齐大章程):毕业生当教员的占58.25%,当牧师或传教士的占19.46%,其他仅占极少数。这与狄考文办学的目的是符合的。

广文大学的前身“乐道院”在潍县东关外。它自成一个单位,不和任何村庄相连接,自己有围墙,内有幼儿园、小学、男子中学——文化书院,女子中学——文美书院、女学书院、医院、礼拜堂。后来还增建了教室大楼和洋人住楼若干幢,以及学生宿舍平房若干排。

“广文”的学生,在学制上大概可分为三种。一种是老六班,六年毕业,仍和“文会馆”相同;一种是新四班,四年毕业。这两种都是不分系的普通科。第三种是到了广文的末期入学的,四年预科不分系,二年本科分系,共六年毕业。这是后来文理科分系的初发开端。广文的末期开始教英文。文会馆不教英文的旧例被打破了。

“广文”的课程,基本上还是“文会馆”的延续,变化不多。不过绝大多数课程,都已有了印好的课本;只有极少数课程,仍由洋人口授,学生笔记。对于宗教课程以及各种宗教活动,仍极重视。每到星期天,就有学生到附近村庄去传教,有的领主日学、查经班,或领大礼拜;有的加入“中华学生立志布道团”。

“广文”时期先后有三个校长。第一任是柏尔根,第二个是方经廉,第三个是德位思。都是美国“北长老会”的传教士。方维廉态度较和善,学生们都叫他“方大善人”或“方大嫚”。当时操管理学生大权的是美传教士梅赞文,学生们叫他“梅大个子”,最叫人反感。

一九一五年,由于洋人过分压迫学生,在“广文”曾激起一次学潮。因为学校定出一些过分严苛,而又不合理的规矩,强迫学生遵守。稍有违犯,就记大过一次。十次大过,就要开除学籍。例如“广文”的男生和文英书院的女生在一个礼拜堂作礼拜,若男生向女生那边一回头,就记大过一次。有教员坐在男生旁边监视。夜晚熄灯铃一响,马上熄灯。不熄灯者记大过一次。早晨扫地不干净者记大过一次。考试规则就更加复杂繁苛了,稍一不慎,就会记上一大过。于是学生全体罢课,要求取消这些繁苛的规则。校方不让步,双方僵持很久。后来传教士把学生代表关到楼上一个教室里,不准随便出入,勾结了潍县县长,派兵把学生强行解散。学生代表中的积极分子,有的被开除学籍,有的受停学一年或二年的处分。一九一六年学校重开。以往的一些为学生所反对的严苛的规则,都取消了。学生的斗争收到了一定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