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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记忆的“诚社”

(一)诚社的成立

“诚社”是国民党忠实同志会(简称C、C、)的十个外围组织之一。一九三四年十月成立于北平(即北京)。领导人是当时中国国民党中央委员兼华北党务特派员张厉生。社员全是北平和天津各大学学生。任务是愚惑青年,破坏学生运动,反对共产党,巩固一党专政、领袖独裁的法西斯统治。

我曾问过张厉生,为什么定名为诚社呢?他说是采取“不诚无物”、“至诚无息”的意思。那时CC头目陈立夫正在大肆宣扬“唯生论”,鼓吹中庸之道,宣传阶级调和,抹煞阶级斗争,为法西斯统治制造谬论。无怪张厉生也顺着二陈的竿子往上爬,大谈其“诚”了。诚社的机关报《存诚月刊》就是用中庸“存诚尽性”的原句作为刊名。

诚社宣言上提出智、仁、勇为修身之道,要青年学生作到“慎独”,闭门修养,死读书,读死书,读好了书再去救国。总之,就是要反对学生运动,破坏学生运动。

诚社章程规定蒋介石为领袖,社员必须实行三民主义,拥护领袖。推选张厉生为总书记,胡梦华(国民党河北省党部监察委员)为副书记,李白虹、张光涛、史国源为北平市总干事。各大专学校视社员之多少,设干事会或小组。

诚社成立后的初期活动,以研究学术为名,在青年学生中宣传“读书不忘救国,救国不忘读书”,“攘外必先安内”,“以党治国,拥护领袖”等荒谬的观点,欺骗拉拢一些认识不清的青年学生,积极发展组织。在北京大学、师范大学、北平大学、燕京大学、辅仁大学、中法大学等各校均相继建立了诚社组织。

一九三五年六月何应钦和日本签订“塘沽协定”,根据协定将国民党在河北省及北平、天津两市的党务机构一律撤销。不久,张厉生去南京就任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长,胡梦华任组织部党员训练处长,于是诚社在北平、天津两市的活动也就停止了。

(二)“一二·九”学生爱国运动前后的破坏活动

一九三五年毛主席宣布了“救国六大纲领”,提出了“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的口号,爱国救亡运动在全国空前高涨,北平爱国青年学生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学生爱国运动。张厉生虽远在南京,但面对这个空前高涨的学生爱国运动,是不甘心放过的,遂命令北平诚社总干事李白虹相机进行破坏,十月间李白虹在西单大陆春饭庄召集了各校骨干分子开会,参加的有北大、师大、平大、辅仁、清华、燕大等校的成员十余人。李白虹传达了张厉生的指示,经过讨论,决定破坏学生运动的措施:1、发动诚社分子利用各种关系拉拢落后学生破坏学生会选举,阻止各学校学生会及学联的成立。(自从“九一八”事变后,国民党当局严禁组织学生会,“一二九”前夕,北平各学校学生要求恢复学生会并成立平津学生联合会)。2、如破坏学生会已不可能,可即转变态度,设法竞选,打入学生会及学联。3、散布读书不忘救国,救国不忘读

书的老调,要学生安心读书不问外事。4、散布“安内攘外”的谬论,说共产党破坏统一,是阻碍抗日的绊脚石,要警惕共产党捣乱学校破坏学习的阴谋。5、与复兴社联系,促其采取一致行动。

十一月间,张厉生派中央组织部助理干事、诚社骨干分子赵在田来北平协助活动。赵在田抵平后即召开各校诚社负责人会议,传达了张厉生的指示:1、诚社迅速恢复活动,由李白虹、张光涛、史国源负总责。2、各学校重新推定负责人(此后各学校没有干事会的组织,只有负责人)。3、掌握各学校情况,不使学生运动越轨,把运动的目标限制在反对华北自治和反对冀东特殊化的范围内。4、严密监视共产党的活动,及时向南京汇报。5、除北平总干事会外,各学校诚社负责人与南京总部直接联系。采取秘密通讯方式,用淀粉写在纸上再用药品显出字迹。6、活动经费每月五百元,由南京华北党务办事处每月汇交北平中国银行学源记(“学源记”是诚社在中国银行的户头代号)。

诚社对学生会的破坏活动,在初期也起了一定程度的反动作用,有些学校的个别班、系抱消极态度,拒绝选举代表;也有班系为了是否参加选举而争吵,甚至打了起来。但爱国救亡运动的巨流是阻挡不住的,在广大爱国学生的热烈拥护中,平津学生联合会宣布正式成立了。诚社的一切破坏活动,都遭到彻底失败。

十二月初,获得学联有发动群众游行示威的消息,李白虹乃召集各校负责人研究对策。经过讨论,认为阻止游行是不可能的,不如混入游行队伍,进行分化。于是决定用“学生读书会”、“青年爱国同盟”等假名称,编印传单,内容:1、反对华北特殊化,打倒汉奸殷汝耕。2、安内才能攘外,拥护国家统一。3、“停止内战,枪口对外”是共产党逃避灭亡命运的阴谋。4、救国必须努力读书,反对罢课。并推选李白虹负责撰稿,史国源负责印刷,分送各学校备用,在游行时散发,以混淆政治斗争目标,歪曲学生运动的性质,达到进行分化的目的。还规定在游行时,拒绝喊“停止内战,枪口对外”的口号。

十二月八日晚间,获悉次日游行示威的消息,史国源等又分别与各校负责人碰头,决定诚社分子一律参加游行,散发传单,照计划进行。并叮嘱散发传单时须行动诡密,因时制宜,绝对避免与学联人员发生冲突。

十二月九日早晨,游行示威开始了,各校爱国同学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数万人汇合成一条爱国的洪流,浩浩荡荡由西城向东城进发。当行至王府井大街南首时,反动当局竟埋伏下大批军警,开放水龙向群众猛烈冲击,并用木棍皮带追赶殴打。同学们义愤填膺,徒手相搏,游行队伍乃被迫折而往西,向天安门进发(后悉此次袭击乃复兴社与反动当局勾结,为了保护日寇公使馆,阻止游行群众进入东交民巷而预先布置的),然后出正阳门,游行外城一周,黄昏时候抵达宣武门外,反动当局又关闭城门不准进城,相持约两小时之久,夜已昏黑,大批军警忽开门而出,刺刀棍棒交加,大打出手,遂将游行队伍冲散。在这一天游行中,诚社分子混入游行行列,沿途散发传单,每与军警冲突时,就带头逃跑,故意拆散游行队伍,真是丑态毕露。后来,为了要求释放被捕学生,在十二月二十六日又举行了游行示威,诚社也是用这种方式进行破坏的。

在破坏学生运动的时候,诚社拉拢一些思想反动的学生,吸收为社员,发展了组织。过去没有诚社分子的中国大学、民国大学、朝阳大学、北平艺专等校也建立了小组。经张厉生批准,并开始吸收中学生社员。又在北平大学成立“竞存学社”,出刊《竞存月刊》,以研究学术为名,拉拢落后青年,发展诚社组织。以梁尚德为社长,马锡君、李凌鳌为总编辑,该刊为十六开本二十余页的综合性刊物,内容有政治、法律、经济、文学、教育等,共出版十期,至一九三七年“七·七”变后停刊。

(三)紫竹林受训和受训后的活动

一九三六年七月,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批准开设“中央组织部党员训练班”,抽调北平各学校诚社骨干分子受训,参加受训学员名单由张光涛和各校诚社负责人共同商定,共一百人,训练班设在南京三牌楼紫竹林,班主任是张厉生,副主任是胡梦华,教务处长彭郁文,训育处长胡梦华兼,总务处长陈叩,受训学员按军事编制,大队长是军训部少校军官李炳昌,编为八个小队,每小队十二人,由学员中的骨干分子为小队长。

学科内容除实施军训外,还有总理遗教、领袖言行、青年修养、力行哲学、调查须知、精神讲话等。其中“精神讲话”是最被重视的,因为作精神讲话的人全是CC重要头目,有陈果夫、陈立夫、周佛海、叶楚枪、张道藩、洪兰友、张冲等,此外还有黄埔系的桂永清。所讲内容,大同小异,完全是灌输“一个党、一个主义、一个领袖、一个政府”,“以党治国,领袖独裁”,“安内攘外”,“拥护领袖”等建立法西斯独裁体制的毒素。每天晚上开小组讨论会,着实讨论了华北学生爱国运动发展的形势,並交换了破坏学生运动的经验方法,还举行了一次“怎样破坏群众集会”的表演活动。总之,这次训练的目的,就是要训练一批忠心于蒋介石的学生特务,作为破坏学生运动的工具。

凡未参加国民党的学员,均在学习期间办理了入党手续,並由张厉生率领全体学员晋谒中山陵,在孙中山先生的水晶棺前讲了话,“要终身为实现三民主义而奋斗”。

自七月中旬起,受训一个月,于八月中旬举行结业典礼。蒋介石本来预定亲自参加结业典礼训话,后来因急于去庐山开会,没来参加,改由张厉生代表宣读书面训词,发给每位学员一张蒋介石的放大像片,上写“蒋中正赠”字样,发给小队长每人《中山全书》一部,《蒋委员长讲演集》一部、怀表一只。

另外,张厉生给当年各学校毕业的诚社分子安置了工作。这样一来,许多诚社分子都相信组织可以解决职业问题,因而更加忠于诚社了。

受训后,回到北平,以受训的社员为骨干,将各学校诚社负责人作了调整,並租定宣武门内安儿胡同二号为办公地址。张光涛和房作梅居住在那里。

这时期的主要活动是:1、加强自我教育,巩固组织,发展组织。2、监视北平学联的活动,相机进行破坏。3、调查各学校共产党的活动情况及时汇报南京总部。在过去社员入社时不填写登记表,这时才新规定社员入社须填写社员登记表,登记表印有誓词:我誓以至诚,实行三民主义,拥护领袖……。当时,共产党领导的“民族解放先锋队”在各学校发展组织,一些进步同学纷纷参加,形成一股团结爱国的巨流,

诚社为了阻碍这一进步活动,也在各学校拉拢落后学生,组织各种社团,与之对抗,如平大的竞存学社,师大的教育知识社等。把这些社团作为诚社的外围,不定时地举行学术报告、游览等等活动,以对抗民族先锋队的活动。并从中吸收社员发展组织,那时全北平市的诚社社员人数,最高达到二百八十多人。

(四)西安事变时的活动

一九三六年十二月,西安事变发生,蒋介石被扣押,诚社分子个个垂头丧气;及蒋被释放后,又活跃起来。师大韩克敬建议发动群众游行,举行庆祝大会,张光涛遂召集各校负责人在安儿胡同二号开会讨论,在会上有一部分人认为自“九一八”以来,蒋介石的不抵抗主义失掉人心,绝大多数青年学生是反蒋的,深恐发动不起群众来;若仅由诚社分子及其有关系的人参加庆祝,反而暴露了诚社身份,于今后工作不利,所以不主张庆祝。有一部份人认为趁蒋介石“脱险回京”之际,举行庆祝,在提高蒋的威望,巩固蒋的领袖地位方面,有极大作用,如不及时举行,恐万一共产党发动一个相反的运动,则我们岂不陷于被动!这样经过反复讨论,分析了当时各学校的情况,才统一意见,认为:1、在蒋被扣期间,各学校都很沉闷,究其主要原因,乃是人心渴望统一抗日,不愿陷于分裂混乱,今蒋被释,西安事变和平解决,正象征统一抗日有望,若及时举行庆祝,定会有人参加,不会使诚社陷于孤立。2、复兴社在北平仍拥有一定力量,尤其在中学校方面,如志诚中学校的校长是复兴社的骨干,他们可以命令学生全体参加。3、利用庆祝大会的机会,可以假借各大中学学生的名义,推翻学联,重组新的学联。于是决定在次日晨游行,并在天安门开“庆祝大会”。派张光涛等与复兴社联系合作,要志诚中学校长吴葆三负责发动各中学整队参加游行。所用标语、旗帜由各校分别制作备用。

游行是从和平门外师范大学出发的,开始时约百余人,韩克敬领队,举着宽约五米布制横幅,上写“庆祝蒋委员长返京”大字,进和平门,经单西、西直门、王府井等处,绕内城环行一周,参加人数逐渐增加,中午抵天安门时约有五千多人,就在天安门宣布开庆祝大会,没有举行仪式,仅由韩克敬和另一个复兴社分子讲了话,并在会上宣布现存的学联是不合法的,应立即解散,要各大中学校代表于晚间到师大开北平市学生代表会,选举新的学联。至此宣布散会,游行遂告结束。这天晚间也没开什么学生代表大会,只是各校诚社负责人开了个会,就当作学生代表吧。写了一个“北平学生联合会正式成立”的新闻稿,送交国民党所控制的通讯社和报社。次日各报纸均刊出了“新学联成立”的新闻报导,这个骗局就算是完成了。

从此以后,北平出现了“真、伪”两个学联的对抗,诚社假借学联的名义,拉拢落后学生,向共产党领导下的学联大肆干扰破坏,学联号召什么,他们就反对什么,在学生运动中形成一股反动逆流。四月间,傅作义将军在内蒙百灵庙举行“抗日阵亡将士追悼大会”,电邀北平学联派代表参加致祭,学联已派出代表,而诚社也以学联的名义派万福增(师大学生)、马锡珺(平大学生)为代表前往参加,并要求傅作义将军驱逐原学联代表,傅作义将军只好接待了真、伪两个学联的代表。诸如此类的破坏捣乱,不胜枚举。

诚社所搞的这些破坏活动,博得了C、C头目的喝彩,认为是大功一件。要有功人员去南京会见,于是推定了韩克敬、宋志斌(师大),张琛(北大)、梁尚德(平大)、张泽仁(清华)、柴景仁(辅仁)等六人前往。于一九三七年元月下旬,趁寒假期间到了南京,在国民党中央组织部会见了张厉生,又在张的指引下会见了陈果夫、陈立夫、张道藩等C、C头目,这些人在和我们会见时,都是态度亲热,嘉勉备至,所讲的话也都是一个调子,不谈安内攘外了,而是说蒋介石是最伟大的领袖,必须拥护领袖才能抗日。並说要熟读“委员长对张杨训词”,在青年学生中广为宣传,以明西安事变真象。中统特务头目、中央调查统计局局长徐恩曾也亲自设筵招待,由中统局秘书詹朝阳作陪,徐极力称赞诚社在平的活动,并说:你们回平后要更多为党国效力,中统局方面全力支持你们,凡事可与詹朝阳联系。本来徐恩曾和张厉生是对头,张厌恶中统,向来不许诚社分子和中统来往,徐举行这次宴会,似欲借此拉拢诚社骨干,以便为其利用。事后胡梦华曾说:厉公(指张厉生)讨厌中统,你们不要上中统的当。

二月初返回北平,分别向学校诚社组织传达了陈立夫、张厉生等的指示,继续向学联捣乱破坏,直至“七七事变”。

(五)战地服务团

“七七”事变正值学校暑假,外地学生多数离平,诚社分子留平者约四十余人,因张光涛已毕业,北平总干事改由梁尚德负责。日军占领北平后,情况混乱,恐怖异常,梁乃召集各校负责人交换意见,均认为大势所趋抗日战争不可避免,不如早日离平。当时平汉及津浦两铁路均为日军切断,于是乃取道

天津乘海船南下,至南京,向张厉生汇报了情况,张派马文升、梁尚德在中山北路古松里二号设立招待所,招待南来诚社分子的食宿,以后继续来南京的诚社分子共约八十余人。

八月间,蒋介石被迫抗战,成立大本营,陈立夫任第六部部长,张厉生任副部长,在南京的诚社社员乃推李白虹等向张要求参加抗日工作,张商得陈立夫同意,成立第六部战地服务团,以安置诚社社员工作。

十月间,战地服务团正式成立,以胡梦华为团主任,团员定额一百人,以五人为一分队,两分队为一中队,四个中队为一大队,共设两个大队。团部及第二大队全系诚社人员,第一大队有部分诚社人员,还有中央党部及大学就业训导班裁减的人员。团部工作人员有秘书胡慎贤、梁尚德,联络马文升,总务翟纯,文书章俊卿,胡廷芳。第一大队长沈亮,中队长马步周、张鉴周、周汝唐、崔宗实。第二大队长刘青源,中队长韩克敬、宋志斌、李凌鳌、屈吉民。

十一月间,服务团从南京出发,开往河南郑州,第一大队驻新乡,第二大队驻兰封,服务团的工作任务,原规定是组织战地民众协助军队作战,如救护、担架、防空防毒、侦察敌情、后方勤务等。但当时国民党中央对于动员民众抗日方面,並没有明确的方针政策,也没有统一的指挥,中央派去的党、政、军、特各自为政;原有地方上的党、政、军、特也是各自为政,谁也管不了谁,到处乱烘烘,一片混乱,团部派员与军部联系不得要领,与地方政府联系更是无人过问,向战区最高长官请示(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党务办事处主任方觉慧)也无头绪,工作怎么开展呢?团主任胡梦华只好提出“人弃我取,人取我予”的作法,作一点抗日宣传工作吧。于是招收当地青年成立了第三大队,专作演剧、漫画、涂写标语等宣传工作。第一大队也成立了宣传队,郭海山为队长,在新乡一带演抗战歌剧。第二大队成立了剧团,聘著名戏剧家赵青阁为导演,在开封附近各县巡回演出抗日戏剧。

一九三八年三月,胡梦华调任他职,由刘青源升任团主任,改为军事委员会政治部战地服务团。第二大队由韩克敬升任大队长,李凌鳌、丁云樵、台镇华、万福增为中队长。第一大队长沈亮辞职,由翟纯任大队长,柴景仁、左英俊、姚念崇、周汝唐任中队长。不久,随着国民党军队的节节溃退,服务团由郑州南退至郾城,又退至信阳,再退到南阳和湖北光化一带,九月间又改为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直属政治大队,所属第三大队撤消。其他人员没有更动。

在政治大队时期,除了宣传工作外,还作了一些民众训练工作,先后在各县举办了各种训练班。有南阳抗敌自卫团干部训练班,小学教师训练班,方城小学教师训练班,保长训练班,以及邓县、新野、唐河、内乡等县保长训练班,还在各县举办了一些防空、防毒训练班。这些训练班都是与地方政府合作开办的,由政治大队派人教授政治课程。所授课程有总理遗教、领袖言行、国际政治、抗战必胜、民众动员、抗日宣传纲领、防空防毒等。

一九三九年四月,政治大队撤消,所有人员交由第一战区政治部安置工作。从一九三七年十月战地服务团成立,至一九三九年四月政治大队撤消共一年半时间,这时正在抗战初期,国共两党尚无公开磨擦,国民党还没有发动反共,所以服务团的工作也还没有反共的内容。但有两件事是值得提一提的:一件事是当服务团从南京出发时,我们向张厉生请示,今后对共产党应抱什么态度,张的回答是:“现在全国都要抗日,谁能领导抗日,将来的胜利就属于谁,但必须严防共产党假借抗日之名,浑水摸鱼”。另一件事是在宣传工作中,我们常用“拥护蒋委员长抗战到底”这一条口号,后来在一九三九年春,接第一战区政治部指令,说“此口号乃异党所喊,另有居心”,不知这是何故。

(六)解散以后

一九三八年四月,国民党中央决议取消党内小组织,合并起来成立三民主义青年团,诚社随着CC的解散而宣布解散了。那时战地服务团刚成立不久,诚社解散后,诚社人员继续在服务团工作,也并没有参加“三青团”。以后有个别人参加,乃是个人行动,与诚社无关。诚社自一九三四年十月成立,至一九三八年四月解散,共三年半时间。解散后,诚社分子之间,依然保持着密切的关系,互相拉拢,成为一个以张厉生为首的,无组织形式的小官僚集团。张厉生凭自己的权势,在各部门为诚社分子安置工作,凡诚社分子主管的机关单位,都大量任用诚社分子,如胡梦华任河北省政府秘书长和天津社会局长时,所属高级人员全是诚社分子。翟纯任安徽党务督导专员和鲁、苏、豫、皖党政委员会党务处长时,所属人员也全系诚社分子。张厉生任内政部长时,诚社分子在该部任荐任职以上官员的,先后有二十余人。一九四七年蒋介石进行“国民大会”选举,诚社分子在张厉生支持下,当选国大代表五人(张泽仁、宋志斌、梁兴义、刘荫民、亓茂昌),当选立法委员一人(张光涛)。

一九四八年为了竞选副总统,国民党各派系争吵不休,这时张厉生已成为蒋介石的心腹人物,身居党政要津(任国民党中央常委、内政部长,后调任行政院副院长),为了加强自己的实力,也想利用原来的诚社,重整旗鼓。他授意李白虹、张光涛筹办此事,决定联系各地诚社分子,成立“政风周刊社”作为初步组织,再图进一步发展。一九四八年五月,由李白虹等具名,邀请在南京的诚社分子,在内政部举行联谊会,参加的有张光涛(立法委员)、李白虹(总统府文官部第二厅长)、张泽仁、刘荫民(都是内政部处长、国大代表)、宋志斌、梁尚德、史国源、满开诚(都是内政部视察,宋志斌为国大代表)等共约四十余人,在开会时张厉生讲了话,大意是勘乱救国人人有责,共匪猖獗形势逼人,有志之士应齐心协力报效党国,对于发起《政风周刊》一举,表示全力支持。其后由张光涛讲了成立政风周刊社的意义,及诚社老朋友们加强团结的必要。到会人员分别发言赞成。于是推定张泽仁、宋志斌、李宝谦负责起草章程及编辑出版事务,许引生、梁尚德、赵鉴湖负责联系各地诚社分子及筹办经费事务,即时开始筹备工作,八月间,张厉生调任行政院副院长,对此事异常关切,曾多次指示《政风周刊》务必在元旦前出刊。至九月间,解放战争形势大变,济南、东北相继解放,徐州一战全军覆没,蒋介石惊惶失措,国民政府一片大乱,白崇禧电蒋主和,眼看着大厦将倾。十二月下旬,蒋令张厉生去台湾,协助陈诚作最后负隅之计,一部分诚社分子去张家中为他送行,当时张的态度异常愤慨,不住的大骂桂系,他说:在重庆的时候可以“和”,他们(指李宗仁、白崇禧)却反对“和”,现在不能“和”,他们又要求“和”,本钱赔光了,凭什么“和”!毛泽东不是傻瓜。又说:现在除了周旋到底,还有什么办法!他们竟以“和”来要挟总统,真是狼子野心!又说:当初若是孙哲生先生作副总统,在国际走走,还可能有些作用,形势不至于这样坏,他偏要作副总统(指李宗仁),真是误党误国。我们问他对诚社的一些老同志有什么指示,他说:你们可随政府到广州去,看时局变化如何,再去台湾。这是张厉生对诚社分子的最后一次指示。第二天他就飞往台湾去了。

附注:关于诚社的资料,已有胡梦华所写《cc外围组织、诚社始末》一文,刊载于全国政协出版的《文史资料选辑》第十四辑。为避免重复,凡该文已详细叙述的,本文均从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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