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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教育目的

杨时认为,教育目的是穷理、明理,是为了“学至圣人”,是为了经世致用。他强调“读书以穷理”、“论学要明理”。穷理是为了掌握事物的本质、规律,掌握天理,是为了能成为圣人,这是认知的目的,是教育求学的最终目的;明理是为了懂得什么是天理,懂得为什么要成为圣人,“学成有何用”。他说:“夫学者学圣人之所为也。欲为圣人之所为,须是闻圣人所得之道。”②又说:“颜子所学,学舜而已。盖舜于人伦无所不尽也。以为父子尽父子之道,以为君臣尽君臣之道……人能以舜为心,其学不思不进!”③又说:“夫圣人人伦之至也。岂有异于人乎哉?尧舜之道曰:‘孝悌’,不过行止疾徐而已,皆人所日用,而昧者不知也。……推是而求之,则尧舜与人同,其可知也已。”④杨时认为,圣人之学是人伦之学,是做人之学,而圣人于人伦无所不尽,且又皆人之所日用,所以必须认真学圣人之所为,以尽早成为圣人那样的人,为社会而尽自己一份责任,也就是说要学以致用。他说:“国家开设学校,建师儒之官,盖将讲明先王之道以善天下,非徒为浮文以夸耀之也。”①这种传播圣人之学、传播王道仁义以致善天下为目的教育观,使杨时在书院教育中能够始终坚持学以致用、教以致用的教学理念与目标。

杨时又认为,圣人的人伦之学,是讲孝悌,是讲仁义,因此“君子之学,求仁而已”,并且指出“然则吾徒之学,又何奚必朝闻而暮讲之欤?要同归于仁而止。”②什么是仁?杨时说:“夫忠恕者,仁之方者;宽裕温柔者,仁之质也;齐庄中正者,仁之守也;发强刚毅者,仁之用也。”杨时从方、质、守、用四个方面对“仁”进行讲述。那么,怎样才能做到“仁”呢?杨时说:“无迷其方,无毁其质,慎守之,力行之,则仁其庶几乎。”③就是说,只要做到不迷失方向,不损坏其质,慎守,力行,就能达到仁。所以,杨时非常重视在教育实践中,把儒家仁义、义理发扬光大,扩大理学在教育领域乃至整个社会的影响。而现在却由于金人的南侵,刚建立起来的新儒学即理学濒于危境,并且北宋时期创建的书院随着战争灰飞烟灭、化为废墟。更加可怕的是,当国家的前途与民族命运都处在危急关头之时,素称“四民之首”的士人,却大都累于功名而见利忘义。《三朝北盟会编》载:“金人索太学生博通经术者,太学生皆求生附势,投状愿归金者百余人……比至军前,金人胁而诱之曰:‘金国不要汝等作义策论,各要汝等陈乡土方略利害。’诸生争持纸笔,陈山川险易,古今攻战据取之由以献。又妄指娼女为妻妾,取诸军前。后金人觉其无能苟贱,复退60余人。复欲入学……”④可以说,这些太学生是毫无社会责任感、正义感,更无民族意识,甚至连最起码的廉耻之心也丧失殆尽。所以,杨时极赞同其师“二程”的看法:儒家圣人之道不明于世已有千年,其原因是“去圣久远,师道不立,儒者之学几于废熄。……道之不明不行,乃在于此。”⑤师道不立,儒学几废是造成道不明的原因。

为了明儒家圣人之道,就必须通过教育来实现,所以明道在于教,教的目的是为了明道。杨时认为,在王安石变法时,“二程”被打成旧党奸党,理学被禁毁,王安石新学流行,加之金人南侵,书院被毁焚,于是以天理论为核心的新儒学即理学的道不明不行。而师道不立、理学被毁,就是造成新儒学道不明不行的原因。因此,杨时主张:必须广著学说,弘扬传播儒家思想;恢复书院教育,进行礼义廉耻教育。杨时载道南来,充分利用时间,从事洛学资料整理工作,特别是搜集整理“二程”平时讲学答问,回忆老师的语录,删去重复与可疑者,仔细核查校对,还原失真之处,编成《二程粹言》一书,以传后学。同时,杨时还对自己与老师程颐就张载《西铭》的讨论,也进行回顾,认真整理,撰成著作。他说:“政和四年夏六月,予得请祠馆,退居余杭,杜门却扫,因得温寻旧学,悼斯文之将坠,于是追述先生之遗训,著为此书。以其所闻推其所未闻者,虽未足尽传先生之奥,亦妄意其庶几焉。学者因吾言而求之于圣学之门墙,庶乎可窥而入也。”①杨时还整理了《伊川易传》等。杨时一边整理老师的遗著,建立自己的学说,一边创建书院,广收弟子,宣扬“二程”洛学。他在浙江萧山、江苏无锡(东林书院)讲学就长达十多年。在书院教育中,在弘扬洛学中,他强调对学子要进行礼义廉耻教育,“当以礼义廉耻之俗为急”②,进行理学教育以收人心,“以收人心为先”③,以实现明道之目的。在教育中必须贯彻理学家义利思想为指导,否则教育就会误入歧途。杨时为了实现穷理、明理、“学至圣人”之教育目的,还揭露批判津津于举业、利禄、功名的官学,如他著《三经义辩》揭批王安石新学兴利弃义,丧失儒学原旨,是“败坏心术”、“极其有害”,追夺其王爵,降其从祀之列,毁弃“三经新义”版,以“使邪说淫辞不为学者之惑”。穷理、明理、学至圣人、学以经世致用的教育目的,充分体现了杨时理学教育的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