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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以前,李侗的著述都以《延平答问》行世,而无“文集”之名。到了清初,出现了题为《李延平先生文集》的刻本。最早的是顺治十一年(1654)李孔文在延平刊刻的五卷本。此本即《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七十四所著录的《延平文集》三卷《附录》二卷。

李孔文(1609-1662),字葆初,号鹏飞。清初延平府永安县人,因从军而侨居江苏吴门。他是宋儒李侗的二十世裔长孙。顺治十一年(1654)在延平刻印宋李侗撰《李延平先生文集》五卷。

延平李侗研究会存《剑津李氏家谱》钞本,载李孔文之子宗显撰《葆初公传略》,载其生平颇详,可补史志之载缺。移录于下:

先君讳孔文,字葆初,号鹏飞。必荣公次子也。年十五失怙恃。喜读孙吴韬略,善骑射,杖策游东粤。中崇祯丙子科武闱副榜。初任军门守备,转游击,擢孝陵卫团练参将。会鼎革,谒豫王札,授水师都司,实授江南操院,赏功游击,委官粮饷一应加派,尽行汰革。民间有“赏功李爷不要钱,收租大耗全蠲免”之歌。湖广湖花山山寇作乱,奉命征剿,屡建奇功。值福建未靖,操院升浙闽总制,督师南下。先君弃官随征。招抚延平沙、尤、永三县。是时投诚官兵多拘执营伍,独输诚,先君尽给照身归乡乐业。路逢骷骨,出赀掩埋,时人德之。海寇数踞,奉命招抚,先君捧圣旨入海,指陈利害,勒令归降,逆颇有顺意,为协从所阻,先君入都复命,逢圣旨购求遗书,为远祖文靖公请袭,蒙礼部批本省督抚投进,候命未下。

先君以武将起家,戎马中手不释卷。至会宾客,恂恂若儒者,尤敬重文士。翻印《延平文集》行世。复修祠庙,纂辑族谱。万历己酉生,年五十四,康熙壬寅卒。

此本卷一、二为《答问》,卷三为书八篇、行状一篇,诗三首,均李侗所撰。后有附录22则,为后人所撰。卷四为朱熹撰《行状》、《宋史·李侗传》、祭文、挽诗、朱熹《竹林精舍告先圣文》、汪应辰撰《墓志铭》。卷五为宋、元、明三朝的请谥文、书院记、祠记等。

卷首有宋赵师夏、明弘治周木两篇旧序,其后有清周亮工序,题琅玡后学李佐圣、尼山嫡派后学孔兴训、南兰陵后学季芷、吴郡后学何棅、古娄后学盛交泰、延平后学林润芝和袭封衍圣公孔兴燮等序,共八篇新序,述李氏刊此书原委甚详。周亮工序云:“先生生平不务著述,卒后,考亭辑其问答遗言。厘为三卷,传之四百余年,岁久弗戒于火。其裔孙葆初,向侨吴门,以参戎入闽,修葺祠宇,重锓之,以惠后学,而以其别集二卷,附之于后。适余行部剑津,因得而稽阅之。”

《四库全书总目》有两处提到此书,均持批评态度。一条是在卷一百七十四《延平文集》的提要中说:“宋李侗撰。侗有朱子所辑《延平问答》,已著录。此本乃侗裔孙葆初更汇诗文一卷附缀于后,改题此名,故《宋志》不载。前三卷均标曰朱熹编,其实朱子惟编《问答》,未编诗文,特借以为重耳。后二卷为附录,则朱子所为《行状》之也。”

检阅此书,与馆臣所说有所不同,不止是“前三卷均标曰朱熹编”,而是五卷每卷前均题“宋门人元晦朱熹编、同邑后学林润芝汇辑,宋后学赵师夏校、裔孙光熙辑甫氏、明后学琴川周木校、二十代裔长孙孔文重订梓”。

另一条在卷九十二《延平答问》提要中说“后侗裔孙葆初,别掇拾侗之诸文,增入一卷,改题曰《延平文集》,且总题为朱子所编,殊失其旧。今仍录原本,而葆初窜乱之本别存目于集部焉。”

此书的主要编纂者应是延平林润芝。他在卷首《李延平先生文集小引》中说:

予既服膺先生斯道,每叹斯集之废阙。手录一编,订其讹舛,分其卷帙,广其见闻,贮之笥中,拟付枣梨。予友葆初君于从戎之际,皇皇于谱牒之是求,乃又殚心于文章理学,亟求镌以垂来祀,其志洵足尚矣。予嘉其请而乐观厥成,因系一言于简末。……顺治癸巳长至日同邑后学林润芝延年氏敬书。

林氏的用心良苦,但限于学识,在“分其卷帙”的处理上,殊为草草。《答问》为朱熹手辑,本不应改动,却将《答刘平甫》二书,移至卷三;卷三书八篇、行状一篇,诗三首,均为李侗本人所著,后面却又收后人所撰附录22则。较好的作法是,此附录22则应全部移到卷四,与其他后学所撰编为两卷作为《附录》,真正成为《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七十四所著录的那样《延平文集》三卷《附录》二卷。更为重要的是,朱熹只编有《答问》,而未编文集,而在全书每卷前均题“宋门人元晦朱熹编”;周木只编有《延平答问续录》,也与文集无关,在全书每卷前也题“明后学琴川周木校”;如此标示,有违基本的史实,其实大可不必。

以“文集”为书名的刻本,还有康熙四十八年(1709)正谊堂全书本《李延平集》四卷,现存为清同治五年(1866)福州正谊堂重刻本。《丛书集成初编》本就是据此排印的。

此本的编排有条有理,远胜于李孔文刻本。卷前仅有张伯行一序,后为《目录》、《宋史本传》和《年谱》。卷一所有内容均李侗本人所著。分别为书信八通、《吴方庆先生行状》、诗三首。卷二为答问上,卷三为答问下。卷四为附录22则,加上朱文公撰《李先生行状》、朱文公《祭李先生文》、朱文公《祭李先生诗》等。全书既名《李延平集》,就不是朱熹的《答问》原本,所以也就不提朱熹所编,这是此本胜于李孔文刻本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