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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念恃,号敕五,江苏武进人,顺治四年(1647)出任南平训导③,曾为南平地方教育和历史人物研究作出重要贡献。今人研究“闽学四贤”(又称“延平四贤”)所参照的珍稀年谱资料,就有一大部分出自毛念恃之手。对此,《南平县志》特在《流寓传》中为其在延平的从政经历做了较为详细的文字说明:

毛念恃,号敕五,武进人。甲子副榜,崇祯末年随弟协恭宦闽,值鼎革,任郡教授。居官十载,坦荡温雅,士有缓急,倾囊不吝。学使者或有督责,辄为排解。丁亥(顺治四年,1647)戊子(顺治五年,1648)以来,闽中甫安戢,学校彬彬,推延(延平)庠为最,卯辰科后,科名鹊起,念恃奖掖之功居多。历署顺昌、将乐三邑篆,以廉能称。季子仲孙,占籍南邑(南平),因寓焉。著有《四书讲义》《孝经注》《小学训解》《四贤年谱》诸刻,祀名宦。①

当前,由于文献流传的艰难与不易,毛念恃所著《罗从彦年谱》原版已经难以寻到,现仅照录北京图书馆藏珍本影印文字,以供参考。

文质罗豫章先生年谱引

豫章先生之集旧刻十七卷,其实非全书也,全书止《遵尧录》八卷尔。其事实、附录于卷之十四,事亦不甚详。先生旧书无年谱,其见于集端者,至正间曹进士道振所辑也。今欲得先生大概,以志景仰之思,舍此无由而。或载于事实者,遗于年谱;或有大指应载于事实而旧本遗之者,念恃不揣,窃先增订。而彙梓之俾,过南剑者,即如见先生严毅清苦之概。所谓箪瓢如颜、质问如曾、言志如箴、雍和如仲,弓者亦可仿佛其万一矣。

晋陵后学毛念恃敕五氏谨题

豫章罗先生事实

先生讳从彦,字仲素,家世隐士。先生自幼颖悟,不为言语文学之学,及长,坚苦刻励,笃意求道,初从审律吴公国华游。已而闻龟山先生得伊洛之学于河南,遂往学焉。乃知旧日之学非也。三日惊汗浃背,曰:“几枉过了一生。”龟山倡道东南,从游者千余人,然语其潜思力行、任重诣极,如先生一人而已。尝讲《易》至《乾》九四一爻,龟山云:“曩闻伊川先生说得甚好。”遂鬻田裹粮至洛见伊川,其所闻亦不外龟山之说。及归,于是尽心力以事龟山,抠衣侍席二十余年,尽得不传之秘,为编《龟山语录三卷》。默堂陈几叟与先生俱游龟山门,情好尤密,定交几四十年。默堂尝云:“忆初从龟山,龟山以孟子‘饥者甘食,渴者甘饮。与人,能无以饥渴之害为心害,则不及人不为犹矣’令先生思索,且云‘此语若易知易行而有无穷之理’。”先生思之数日,疏其意以呈龟山,曰:“饮食必有正味,饥渴害人,则不得正味而甘之,犹学者必有正道不悦于小道而适正焉,则尧舜人皆可为矣,何不及之有哉?”龟山云:“此说甚善,更于心害上一著。猛省则可以入道矣。”先生一生服膺此语,凡世之所嗜好一切禁止。故学问日新,尤不可及。

然先生清介绝俗,里人知之者尚少。惟郡人李愿中、新安朱乔年闻先生得伊洛之学于龟山之门,遂执弟子礼从之游。愿中以书谒先生,云:“先生性明而修,行全而洁,充之以广大,体之以仁恕,精深微妙,多极其至,汉唐诸儒无近似者。至于不言而饮人以和、与人并立而使人化如春风发物,盖亦莫知其所以然也。故读圣贤之书,稍有见识者,皆愿授经门下,以质所疑。”其愿中之所以心服于先生而善为形容,与凡从先生学问者,终日相对静坐,解说文字,未尝一及杂语。

晚年以特奏中下科授惠州博罗县主簿,或曰博罗尉。绍兴二年壬子八月上丁,延平郡守周绾命之领袖诸生行释菜礼,有洙泗断断气象焉。盖先生之道,上得之杨龟山,再上则得之河南程夫子。一传而为李延平,再传而为朱紫阳,则先生其继往开来之人哉!

其山居有颜乐斋、寄傲轩、邀月亭、独寐龛、白云亭,又池畔有亭曰濯缨。每自赋诗,默堂诸公皆有唱和。

尝曰:“士之立朝要以正直忠厚为本。正直则朝廷无过失,忠厚则天下无怨嗟。”又曰:“朝廷大奸不可容,朋友小过不可不容。若容大奸必乱天下,不容小过则无全人。”又云:“教化者朝廷之先务,廉耻者士人之美节,风俗者天下之大事。朝廷有教化则士人有廉耻,士人有廉耻则天下有风俗。或朝廷不务教化而责士人之廉耻,士人不尚廉耻而望风俗之美,其可得孚?”又曰:“君子在朝,则天下必治。盖君子进,则常有乱世之言使人主多忧而善心生,故天下所以治。小人相朝,天下必乱。盖小人进,则常有治世之言使人主多乐而怠心生,故天下所以乱。”先生之言,其体用兼该如此。

所著诗、春秋、语孟解说释例,今多不传。其著《遵尧录》八卷,历言宋之祖宗绍述,纲举目张,无汉唐杂霸之未醇,君圣臣贤,舜禹遵尧而不变。迨乎熙宁之间王安石用事,管心鞅法,甲倡乙和,卒稔裔夷之祸,为痛心疾首,义激由中,言言剀切,书成未奏。公殁之后七十九年,为宁宗嘉定癸酉。延平郡守刘允济上其书于朝,乞宣付史馆、赐谥号。至理宗淳祐六年,提刑杨栋请谥罗、李两先生,七年,乃赐谥“文质”。至正三年,有沙县知县曹道振者,辑先生之行实为年谱一卷,事虽不详,亦可寓景行之一班焉尔。善乎,庐陵刘将孙之跋先生遗稿也。其文曰:“学记曰:‘三王之祭川也,先河而后海,此之谓务本。’至哉言乎!此师友之定论也!考亭朱子出延平李氏,延平出豫章罗氏,今朱氏之书满天下,豫章、延平之遗言绪论未有闻者。将孙一来延平,适兵革之后,慨然求之耆旧间。久乃得《延平问答》,其词语浑朴,皆当以三隅反者。且自谓:‘不能发挥以文。’又久之,得《豫章家集》,所传者寥寥仅见,又非延平比。”益信二先生之所以上接伊洛,而下开考亭者,或曰其简也若是,道乌乎传。

余作而言曰:兹道之所以传也,子曰“余欲无言”,又曰“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言语之道,盛而自得之学隐矣。二先生之自得者,有不能得于言也。其所以传朱氏者,亦不在于言也。朱氏之得于二先生者,亦有不能言者也。而朱氏之所为言之长者,其所授者,无二朱氏也。朱氏之言不得已而言者也,而世之求道者,往往必求之言也,则吾为斯道慨然于此久矣。此集鸠集劳矣,实守尤不易,正不必他求而附益之。先生之所以为先生者,不在此,盖尝拜先生之晬容矣。光风霁月,玉色金声,剑山青青,剑水流清。徘徊瞻极,何往而不闻金石丝竹之音也。是可为善言道南之学者矣,是可为善读豫章先生之集者矣。

豫章罗先生年谱

宋神宗熙宁五年壬子,先生生于剑浦之罗源乡剑浦县,今南平县

按《先生行实》及罗革《题语孟解后》皆云先生享年六十四,嘉定六年癸酉郡守刘允济《缴进遵尧录状》云“八十九年孤愤之气,郁郁未伸”。咸淳六年庚午冯梦得《题先生文集》云“余后七十岁而生”,又云“自生发未燥已知敬慕,今六十五年矣”,以是知先生生于壬子,殁于乙卯,盖六十四岁也。

哲宗元祐元年丙寅,先生一十五岁凡遇改元,虽无事,必书此论世之义也。后例仿此,李先生谱例亦仿此

绍圣元年甲戌,先生二十三岁

元符元年戊寅,先生二十七岁

徽宗建中靖国元年辛巳,先生三十岁

崇宁元年壬午,先生三十一岁

大观元年丁亥,先生三十六岁

政和元年辛卯,先生四十岁

二年壬辰,先生四十一岁,始受学于龟山杨先生之门

按《龟山年谱》:“是年赴萧山知县,延平罗仲素来学。”自公得伊洛之学,归倡东南,从游之士肩摩袂属。晚得罗仲素,遂语以心传之秘。于是公之正学益显于世。

六年丙申,先生四十五岁,郡人李侗、新安朱松始受学于其门

按李延平《上先生书》:“幸得闻先生长者之风十年,于今二十有四岁矣。”延平先生殁于隆兴元年癸未,年七十一,以是知是年来受学。晦庵夫子之父朱松,字乔年,以诗闻,从罗仲素先生游,与延平先生为同门友。闻龟山先生所传伊洛之学则受业之年,应与李先生同

七年丁酉,先生四十六岁,见杨先生于毗陵

按先生《春秋指归序》:“政和岁在丁酉,余从龟山先生于毗陵授学经年,尽裒得其书以归。”

重和元年戊戌,先生四十七岁,自京师归乡

宣和元年己亥,先生四十八岁

按罗渐《题龟山中庸义稿》:“戊戌年五月,余与仲素伯思自京师归乡。”又按先生《春秋指归序》:“宣和之初,自撵下趋郏鄏宣字当作重”

按先生“鬻田裹粮至洛见伊川”而谱中不载,兹“宣和之自撵下趋郏鄏”为见河南夫子也。至戊戌为重和,己亥为宣和,意先生于重和自都发,而宣和方至郏鄏乎。且先生濯缨亭和陈默堂韵有“十载犹缁京洛尘,归欤那复列朝绅”,则先生之往返于洛非一次,不必深辨

六年甲辰,先生五十三岁,作《韦斋记》

按《韦斋记》:“宣和癸卯,朱乔年得尤溪尉,治一室,名曰韦斋。斋成之明年,使人来求记。”

钦宗靖康元年丙午,先生五十五岁,《遵尧录》成

高宗建炎元年丁未,先生五十六岁

绍兴元年辛亥,先生六十岁

二年壬子,先生六十一岁,以特科授博罗县主簿。八月上丁,以郡守周绾之命领袖诸生行释菜礼

按《先生行实》及《延平志》《沙阳志》皆云晚以特科授惠州博罗县主簿。胡文定公《答先生书》亦称“主簿足下”,惟石公辙《志先生释菜事》称“惠州博罗尉”,当改

又按:“簿”“尉”之异同不必计,而先生于是年得官博罗,而又延平行释菜礼,意先生将之官,而郡守特重之以宠其行也。不然,则先生自后终于广矣,岂得再至延耶?

五年乙卯,先生殁

按《先生行实》及《沙阳志》皆云:“先生卒于官,子敦叙早殁,丧不得归。数年,族人罗友为惠州判官,遣人特护以归,至汀州,遇草寇祸发,遂寄柩于郡之开元寺。又数年,其门人李愿中始为归葬于本郡罗源黄漈坑之源。”然先生族弟革《题先生集二程语孟解后》云“享年六十有四,自广回,卒于汀州武平县”。龟山先生《答胡康侯书》亦云“仲素死于道途”,又与前说不同,要不足为先生重轻也。

按:先生之子早殁,则先生存殁之详不甚可证,但存其大概耳。且因宦而卒于道者,即谓殁于官,亦可。再考朱文公记李先生问答,中有云:“昔见延平说罗先生解春秋也浅,不似胡文定。后来随人入广,在罗浮山住三两年,那里心静,需须看得较透。”则先生在广非止一年,而享年非止六十四也。中不言其为何官,只云“随人入广”,意先生亦非爵命于朝之官,止是渊明聊试为吏之意,后来请谥亦未说为某官应加某爵也。

明万历四十二年甲寅从闽学臣熊尚文之请从祀文庙

大清康熙四十五年丙戍允学臣沈涵疏赐御书祠额曰“奥学清节”

豫章罗先生年谱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