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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朱熹的受学经历来看,他的早期琴学知识,得益于其师刘子翚和师叔刘甫,后来经常与师友抚琴交流,也使其获益匪浅。

刘子翚(1101—1147年)出身于名门望族,厌倦官场生活,担任福建路兴化军通判期满后,息影于武夷山下,屏居于建州崇安县五夫的潭溪上,在六经堂里教授子弟,课余时间,抚琴而歌,对朱熹的人生影响巨大。朱熹的琴学知识,最早来源于屏山先生。朱熹曾随刘子翚翻过梅岭到武夷山的水帘洞访问刘甫。刘甫与子翚为同族兄弟,隐居在山崖下的洞天里,晦迹读书、横吹铁笛,其笛声清脆悠扬,穿云裂石之声回荡在山野,也震撼着少年朱熹的心灵。朱熹能抚弦吹笛,大概离不开二位前辈的指教。

黄子厚即黄铢,为朱熹少年时期的同窗学友,也是受学于刘子翚等人,因科举连连失利,隐居于浦城,以能诗善歌而闻名,经常携琴过境访问朱熹,谈论之余,抚弦而歌,甚有动人处,朱熹为其琴作铭。

赵君泽雅好琴声,某年月从福州北上崇安五夫里访问朱熹,朱熹招集一批同人道友会聚,座上饮酒分韵,依字作诗,即诗度曲,依律而歌,成为音乐现场创作的交流会。

许闳是福州人,诗学黄铢,又问学于朱熹。淳熙九年十月十六日晚上,许闳挟琴过崇安五夫紫阳书堂,夜久月明,风露凄冷,挥弦度曲,声甚悲壮。朱熹受感动,作招隐操和反招隐操各一阕,并请黄铢、刘玶诸人相与共赋之,以备山中异时故事。

清江周道士,淳熙十二年十月三十日抱琴来武夷精舍访问朱熹,因朱熹身体欠佳,“有功衰之戚,不得听其抑按”。即不堪听其演奏而罢弹,朱熹以其能悟欧阳子所谓“理身入理琴,正声不可干以邪”的道理,特地作《赠周道士序》以赠之。 蔡元定是个博学多才、造诣很深的学者,师事朱熹四十年,彼此相互问学解难,朱熹视为畏友,实为高足,撰有《律吕新书》、《燕乐本原》等音乐专书。蔡元定能吹笛,曾截段小竹做成笛子吹出美妙的笛声来,但朱熹在审阅《燕乐本原》书稿时,却发现存在吹律未谐的问题。绍熙四年三月,蔡元定出游湖湘、吴越各地,朱熹尚有书信与之论音乐事,中有“律准前日一哥(蔡氏长子蔡渊)来此(考亭精舍),已刻字调弦而去,但中弦须得律管然后可定,然则此器亦是乐家第二义也”。庆元三年还给受伪学之禁的蔡元定写信,期待元定“归来更须细寻讨”,可是,残酷的事实是蔡元定被编管道州,折磨致死,未能同朱熹继续商定。朱熹不得不承担起重任,完成对吹律未谐的修正工作。可以说,《律吕新书》、《燕乐本原》的撰述完成,是朱熹与蔡元定及其子多次探讨、修订而成。朱熹在序中评价蔡元定的“律书法度甚精,近世诸儒皆莫能及”。下此定语,反映出两个问题,一是对蔡元定所作音乐专著水平的高于近世诸儒给予充分的肯定;二是对南宋音乐现状之衰敝提出批评。《宋史》对朱熹与蔡元定的音乐研究与成果,有专章记载。

詹体仁也是朱熹的高足,淳熙十五年为太学博士,绍熙四年除太常少卿,长期生活在都城,在杭州录得歌谱,回老家浦城令乐工以俗乐谱《诗经》中的风、雅、颂篇章,教人音乐,又以笙管吹习古诗“二南”、“七月”之属,其歌调却只用太常谱,尚可听。后吹《文王》诗,则其声都不成模样。这是朱熹访詹体仁时的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之后的感受。朱熹又说:“然亦只做得今乐,若古乐必不恁地美。人听他在行在录得谱子。大凡压入音律,只以首尾二字,章首一字是某调,章尾即以某调终之。”朱熹列举数首后批评道:“元善理会事,都不要理会个是,只信口胡乱说,事事唤做曾经理会来。如宫、商、角、徵、羽,固是就喉、舌、唇、齿上分,他便道只此便了,元不知道喉、舌、唇、齿上亦各自有宫、商、角、徵、羽。何者?盖自有个疾徐高下。”《诗三百首》,既然分成风、雅、颂,名既不同,其声想亦各别,但詹体仁却没能区别对待,盲目套用,这与朱熹强调事事理会的格物致知的学问方法相去甚远,朱熹直接批评其下学工夫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