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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夷精舍的受学学者与学习内容

朱熹强调立志、主敬、存养、审察的教育思想,在武夷精舍的教育活动中仍然得到贯彻与执行。朱熹仍然贯彻《白鹿洞书院学规》的精神,在“讲明义理以修其身”的道德至上教育旗帜下,要学生做到穷理格物与修身笃行的统一,也就是德与知、知与行的统一。 从淳熙十年破土动工建设武夷精舍,到绍熙元年离开武夷山赴任漳州前的八个年头里,朱熹大都在精舍里授徒讲学和从事学术活动。由于朱熹“会蒙除用”,即学徒分散,各自回家。

在武夷精舍,朱熹倾力培养了大批的学者。这些人日后大都成为朱学的有力传播者、卫道者。在武夷精舍成立后,各处学者闻讯纷至沓来,受学者有包定、包逊、包扬、包约、蔡元定、蔡沈、蔡渊、陈孔夙、陈孔硕、陈士直、陈文蔚、陈埴、程端蒙、程洵、戴明伯、邓子礼、董铢、窦从澄、窦从周、方壬、傅诚、傅梦泉、郭浩、胡纮、黄榦、黄子耕、江默、李从之、李方子、李格、李闳祖、李文子、李相祖、李壮祖、李云、廖德明、刘镜、刘能、刘炎、刘爚、鲁可几、吕道一、马子严、潘柄、潘时举、潘友恭、潘植、丘珏、任希夷、时源、宋南强、宋之润、宋之汪、宋之源、汤沂、汤泳、唐晔、滕璘、童伯羽、汪季良、王洽、王遇、魏丙、魏椿、吴必大、吴浩、吴楶、吴南、吴仁甫、吴寿昌、徐文卿、徐元震、徐昭然、杨道夫、杨楫、杨骧、杨至、游儆、游九言、游开、余大雅、俞庭椿、张洽、张巽、张宗说、赵蕃、赵纶、赵师?、赵师夏、郑可学、郑昭先等人。有些人原先就师从朱熹,有些人是张栻的门生,有些是吕祖谦的门生,有些是陆九渊等人的门生,他们先后来到武夷山下受学于朱熹,得到铸造,日后或从事教育事业,或从事行政管理,皆有可圈可点之处,唯独胡纮日后成为反道学者,被列为有辱师门的叛逆者。

作为一代大儒,朱熹讲求义理之学,探求“去私进德之方,修身应物之道”,反对流为传注的汉唐古典经学,反对佛老思想、金溪陆氏心学以及浙学的功利文化思潮,遵循“德义为路,仁礼为门”,始终要求学生“读圣贤书,行仁义事;存忠孝心,立修齐志”。在武夷精舍从事研究著述、授徒讲学的数年间,朱熹与外界保持联系,进行学术交流,在与陈亮围绕王霸、义利为中心而展开的一场学术论争中,也涉及有关“成人之道”的教育问题。

由于缺乏类似开设课程的文献记载,人们不能准确而完整地整理出朱熹的授课内容,但可以根据《朱子语类》中朱熹与门人的问答内容,梳理出朱熹此期的讲学内容。 《朱子语类》卷114中有朱熹与窦从周的对话记载: 丙午四月五日见先生,坐定,问: “从何来?”某云:“自丹阳来。”问:“仙乡莫有人讲学?”某说:“乡里多理会文辞之学。”问:“公如何用心?”某说:“收放心。慕颜子克己气象。游判院(即游九言)教某常收放心,常察忘与助长。”曰:“固是。前辈煞曾讲说,差之毫厘,缪以千里!今之学者理会经书,便流为传注;理会史学,便流为功利;不然,即入佛老。最怕差错。”问:“公留意此道几年?何故向此?”某说:“先妣不幸,某忧痛无所措身。因读西铭,见说‘乾父坤母’,终篇皆见说得是,遂自此弃科举。某十年愿见先生,缘家事为累。今家事尽付妻子, 于世务绝无累,又无功名之念,正是侍教诲之时。”先生说:“公已得操心之要。”问:“公常读何书?”答云:“看伊川易传、语孟精义、程氏遗书、近思录。”先生说:“语孟精义皆诸先生讲论,其间多异同,非一定文字,又在人如何看。公毕竟如何用心?”某说:“仰慕颜子,见其气象极好,如‘三月不违仁’,‘得一善则拳拳服膺’,如克己之目。某即察私心,欲去尽,然而极难。顷刻不存,则忘; 才着意,又助长,觉得甚难。”先生云: “且只得恁地。” 先生问:“君十年用功,莫须有见处?”某谢:“资质愚钝, 未有见处,望先生教诲。”先生云:“也只是这道理,先辈都说了。”问:“仙乡莫煞有人讲学?”某说:“乡里多从事文辞。”先生说:“早来说底,学经书者多流为传注,学史者多流为功利,不则流入释老。”某即说:“游判院说释氏亦格物,亦有知识,但所见不精。”先生说:“近学佛者又生出许多知解,各立知见,又却都不如它佛元来说得直截。”问:“都不曾见谁?”某说:“只见游判院。薛象先略曾见。”先生说:“闻说薛象先甚好,只是不相识,曾有何说?”某说:“薛大博教某‘居仁由义’,‘仁者人之安宅, 义者人之正路’”。“别有何说?”某说:“薛大博论颜子克己之目,举伊川四箴。”某又说:“薛大博说:‘近多时不闻人说这话。’谓某学问实头,但不须与人说。退之言不可公传。道之在孟子,己私淑诸人。”先生云:“却不如此。

孟子说‘君子之教者五’,上四者皆亲教诲之。如‘私淑艾’,乃不曾亲见,私传此道自治,亦犹我教之一等。如私淑诸人,乃孟子说,我未得为孔子徒也,但私传孔子之道淑诸人。”又说与同座二客:“如窦君说话与公别,不用心于外。”晚见先生,同坐廖教授子晦敬之。先生说:“向来人见尹和靖云:‘诸公理会得个‘学’字否?只是学做个人。人也难做,如尧舜方是做得个人。’”某说:“天地人谓之三极,人才有些物欲害处,便不与天地流通,如何得相似?诚为难事。”先生曰:“是。”问:“镇江耿守如何?”某说:“民间安土乐业。”云:“见说好,只是不相识。”先生说与廖子晦:“适间文卿说:‘明道语学者:要鞭辟近里,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又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行。’只此是学。质美者明得尽,渣滓便浑然,却与天地同体;其次庄敬持养,及其至则一也。明得尽时,渣滓已自化了;庄敬持养,未能与己合。”在《勉斋先生黄文肃公年谱》中有朱熹门人潘柄的一段话: 文公退居山谷者三十年,专讨论经典,训释诸书,以惠后学。时从游者,独公日侍左右,纂集考订之功居多。

且朱熹在《题太极西铭解后》云:“始,予作《太极》《西铭》二解,未尝敢出以示人也。近见儒者多议两书之失,或乃未尝通其文意,而妄肆诋诃,予窃悼焉。因出此解以示学徒,以广其传,庶几读者由辞以得意,而知其未可以轻议也。淳熙戊申二月己巳,晦翁题。”《太极图说解》初稿、《西铭解》二书,是朱熹乾道六年在寒泉精舍期间完成的著作,后来有所修改,但一直没有刻印传播。

从上述引用的三段文章,可以看出朱熹长期的讲学内容是儒家经典著作《四书》、《五经》等,这也与朱熹一再强调的“读圣贤书”相符合。

实际上,宋代官学中的国子学、太学、辟雍、四门学、广文馆以及州县学都是专修儒经的学校,其教材主要是儒家经典,作为书院教育,其教材当然不会舍此他求。

《论语》、《大学》、《中庸》、《孟子》和《诗》、《书》、《礼》、《易》、《春秋》是中国古典著作,它们代表了中国古代上层文化的核心思想,对中国古代文化起着支配作用。《四书》是儒学经典,北宋理学家程颐将其作为基本教材,用以教育门生;经朱熹反复整理修订的《四书章句集注》,则同样成为朱熹教育门人的重要教材,它也成为元、明、清三代的主要教材,成为读书人必读教材和科举取士的标准读本。具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伟大胸怀的北宋名臣范仲淹也曾指出:“圣人法度之言存乎《书》,安危之几存乎《易》,得失之鉴存乎《诗》,是非之辨存乎《春秋》,天下之制存乎《礼》,万物之情存乎《乐》。故俊哲之人入乎《六经》则能服法度之言,察安危之几,陈得失之鉴,析是非之辨,明天下之制,尽万物之情。”可惜的是,今人已远离了四书五经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