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浦陽自唐天寶末置縣以來凡歷七代更五百餘年

而生齒之繁至一十二萬有奇歲月如是之久民人

如是之衆中間豈無豪傑者興效長才出秘計以自

赴於功名之會者哉又豈無握長鎗大劔陷陣攻城

以苟徼貴富者哉計其當時雄視一方勇蓋三軍自

謂可以流芳於無窮曾未百年聲消響絶雖其子孫

亦有不能道其名若字者矣嗚呼是果何為者哉若

夫閭巷布衣之家雖其所為不足以驚世動俗有能

修孝友之道者朝廷必下詔以旌之史官必求其實

而書之脫或史官失書賢士大夫又必從而謹志之

則其事往往反足以傳於後世豈非天經地義不可

磨滅有非區區功名貴富者所可同也哉善乎魏徵

之言曰雖或位登台輔爵列王侯禄積萬鍾馬踰千

駟死之日曾不得與斯人之徒隷齒其言又豈不信

然也哉嗚呼有志之士寜不於是重有感哉濓雖不

敏未嘗不感激思奮因攷舊書及諸儒之所記録以

孝友著者得四人焉衰麻終身哀哭不輟上通神明

可感異類曰陳太竭四代聚居穆穆雍雍門旌偉然

映照閭井曰何千齡剔肝療母化感一門雖非中道

亦出至性曰鍾宅惇禮行義世濟厥美延於九葉聲

聞益著曰鄭綺作孝友篇第二

陳太竭縣人武鼎之子親併亡即墓手藝松柏終身

衰麻形質枯瘁哀哭弗輟每奠果肴烏鳥不啄

何千齡縣人四世同居梁貞明六年表旌門閭

鍾宅縣之興賢人淳熙中母病宅剔肝和藥以進病

尋愈從子明亦刲股療母及明有疾明弟滿又刲股

療明皆瘳知縣李知退義其事為代輸稅賦三年宅

家嘗三世同居宅之子文厚文廣尤極友愛文廣妻

求分文廣恐傷兄之心即出之宅有至行其事親出

於天性而非矯揉所致當時有金智深者母得危疾

亦剔肝為餌方安議者謂宅化之

贊曰太竭衰麻終身雖過乎禮其純孝有足稱焉千

齡當唐季人倫廢壞之時孝行推於友睦而禮遜之

風數世不衰真所謂豪傑之士矣鍾宅一家剔肝刲

股者三人亦皆出於迫切之誠或舉韓愈氏所論鄠

人者非之非之誠是也較於親病不嘗藥者豈不有

間歟書而列之非嘉宅也

鄭綺字宗文白麟二十一世孫也其先居滎陽凝道

遷歙自牖遷睦淮遷浦陽今為浦陽感德人淮綺之

祖也綺通春秋穀梁學撰合經論數萬言事父母孝

父照以非罪繫獄當入死綺上疏郡守錢端禮請以

身代端禮察之白其誣母張病風攣綺保持若嬰兒

但適厠必抱就之三十年不懈綺生聞聞生運運生

政政生德珪德璋至元中仇家傾德璋以死罪將械

送揚州德珪毅然代其行德璋泣隨之争欲赴吏德

珪竟以詭計先死之德珪生文嗣凡同居六世歷二

百年咸如綺在時至大二年秋九月鄉老黄汝霖等

言於縣縣上其事亷訪使加審按焉文逹中書禮部

四年春二月准式旌表門閭文嗣生鑑鑑生渭渭生

梴皆善守合數千指無異心者重紀至元元年冬十

二月太常博士柳貫與鄉校羣士又上狀請如故事

復其家從之初文嗣既沒德璋子太和司家事嚴而

有恩雖家庭中凛如公府子弟小有過頒白者猶鞭

之每遇歲時太和坐堂上羣從子皆盛衣冠鴈行立

左序下以次進拜跪奉觴上壽畢皆肅容拱手自右

趨出足武相銜無敢參差者見者唶唶嗟嘆謂有三

代遺風雖石奮家亦有所不及名聞天下自大丞相

及臺院名公卿多賦詩美其行部使者行縣以其孝

友七郡或莫之先復書浙東第一家以襃寵之太和

喜學禮不奉老子浮屠經像冠昏喪祭必稽古乃行

子孫從化馴行孝謹不識廛市嬉戱事執親喪哀戚

甚三年不御酒肉食貨田賦之屬各有所司無敢私

凡出納雖絲毫事咸有文可覆挾日則會不公則監

視發之諸子晝趨功入夜輒聚坐一室温温語笑至

更餘始休雖多列顯仕不敢挾此有一毫自驕意諸

婦惟事女紅不使預家政宗族里閭以恩懷之各有差

内外極嚴輿臺通傳不敢越堂限家畜兩馬一出則

一爲之不食人以為行義所感有家範二卷傳於世

贊曰史氏之言多有不足取信者濓少時嘗讀唐書

世系表謂鄭白麟之後不傳私竊信之及觀司空圖

滎陽記則曰白麟生師慎師慎生懷芬懷芬生鄑鄑

生斌卿斌卿生唐青州刺史庶庶生侍中徽徽生大

理卿鄘鄘生鱐鱐生給事中謩謩生宣州觀察使回

又觀鄭燮生遂安譜則曰回生弘弘生垣垣生倕倕

生子襲子襲生扈扈生宋歙縣令凝道凝道生殿中

侍御史自牖自牖生秘閣校理安仁安仁生淮淮生

照照生綺綺即傳之所書者也其承傳次第灼灼可信

如此惡覩其所謂不傳者哉考徵不廣而欲以一人

之見聞定百載之是非難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