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畎桥武术源于长兴县林城镇原畎桥乡一带。自20世纪初开始在当地流传。民国十六年(1927)拳师赵洪福在畎桥乡传授少林梧桐派南拳。尤其在畎桥附近的北汤、贺家等村坊的百姓习武不断,男女老幼耍棍弄刀,形成传统。

当年北汤村康家〓门有一叫赵洪福的拳师拜绰号称“叶铁头”的少林拳高手为师,深悟少林梧桐南拳之法,并融多个门派拳法于一身,独创“洪福拳法”。刀、棍、鞭、耙等器械样样在行,他还精于民间医治跌打损伤的“卢火功”疗法,并有民间草药留传于世。

民间武术的流传,具有一定的历史渊源。畎桥武术开始于民国初年,当时民间主要流行练武防身,结成民间武术组织,抗击土匪抢掠。抗日战争时期,赵洪福曾携弟子参加“红枪会”,带动了红枪会员练拳习武,抗击日寇成为当地时尚。新中国成立后,畎桥武术活动又异常活跃,附近乡村百姓以习武强身为目的,各村拜师学拳,搭台表演拳术的活动风靡一时,当地习“洪福拳法”的达一千人之多。改革开放后,当地政府把传承畎桥民间武术作为发展农村文化体育的一项事业。在畎桥小学开设武术教学课,成立武术协会,创办了畎桥武术陈列室。

畎桥武术练习形式与内容丰富多样,有竞技对抗性的散手、推手、短兵,有适合演练的各种拳术、器械和对练;主要拳法套路有“大脱架”“小脱架”“小四门”“杨家将”“金台拳”“十人记短打”“十字铺”“单双棍”“两人下超手”等,演练中包含屈伸、平衡、跳跃、翻腾、跌扑等动作。畎桥武术有:钉枪、大刀、单刀、长短棍、九节鞭等十多种器械,并独创“贼耙”配合拳法使用。2009年,““畎桥武术”被列为湖州市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拳不离手,诀不离口

陈长寿,男,1948年4月出生,长兴县林城镇人。湖州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代表项目为“畎桥武术”。

我自幼年能独自走出家门时,就经常溜到村上大人们练武打拳的场子看热闹。赵洪福的是村上请来的总教练,当地人称他“拳教师”。他每次教拳时坐在一把木椅子上,手上端着根潮烟管,看上去十分威严,我们这些孩童不敢走近他。后来,我长到七八岁时,就伙同陈连奎、邱大章一起,躲在练武场子的边上,边看边练。我是独生儿子,父母特别宠爱,什么都随我,过去对读书没像现在的父母对小孩期望那么高,我对学打拳比上学读书还感兴趣,每天晚上要去练武打拳的场子看着学打拳。我父母看我对打拳兴趣这么大,也就正儿巴经让我拜伯伯陈水英为师。记得拜师那天,我父母还烧菜备酒,专请陈水英到我家吃了拜师酒。

拜师之后,我学练拳就要按照“畎桥武术”中各拳法的套路,从简到繁逐步深入。而且每套拳法都有口诀,如练“杨家将”拳口诀:“大郎冲打一直指,平步起杀手,二郎地直起摸手,三郎踢开连三打,四郎双爪踢一腿,五郎削发做和尚,切地龙,六郎三关擒狼将,七郎斩指,八郎提刀在两旁,九娘八面跳沙掌,穆桂英坐地,圆场又切手,小打一直指,收拳。”师父教我打拳一定要做到心到,眼到,手到。要拳从心出,手随眼到。还要我做到拳不离手,诀不离口。所以,那时我每天要边背口诀,边练拳。把口诀背得滚瓜烂熟,并要铭记在心,然后,根据口诀来完成每套拳的动作。每次练拳还要点一炷香,要让这炷香点完后,才能收场。14岁时,畎桥武术里的十多套拳路我已会打了,16岁时学会了刀、枪、棍、鞭、耙。每次我练拳时总要赤膊上阵,因为打拳时衣服容易破,那时农民家靠挣工分吃饭,条件都不太好,一年难得做件新衣服,自己心疼衣服,又想练拳,所以只有赤膊上阵。

后来我与陈连奎、邱大章三人拳法练得比较熟练了,师祖赵洪福,师父陈水英,他俩坐在练武的客厅上首吩咐我们,其他的徒弟就交给我们三人教,我们教的不到之处,师祖、师父才站起来点拨。我还与陈连奎经常跟师父到外地去教徒弟。1965年至1970年,在方圆的乡村学习“畎桥武术”的达一千余人,师父忙不过来,就让我与陈连奎、邱大章三人单独出门为各地的徒弟传授拳法。我们还经常受邀到外地表演畎桥武术。每到一个地方,邀请人都要用木头木板搭建练武台,晚上表演还得发汽油灯。我第一次上台表演武术是16岁那年,那次表演是在畎桥街梢西头的溪滩上。这里原来有座白云庙,武术表演的台搭在庙前面台口朝北,师祖赵洪福坐在台上,锣鼓一敲,威风凛凛。整个畎桥武术中少林梧桐南拳的套路要全部表演一遍,除各套拳术,还有刀、枪、棍、鞭、耙等十多种器械,另外还有舞打板凳,对打、交手等。台下观众人山人海,喝彩声此起彼伏,最后,师祖赵洪福出场,舞弄九节鞭、贼耙或是板凳,观众的喝彩声、鼓掌声更加响亮,待师祖赵洪福表演收拳,一场近两小时武术表演才在高潮中落场。“畎桥武术”外出表演,一般要有三四十人,那时农村交通不发达,出门表演都得步行,三四十人,每人背一样器械,要提前吃晚饭,然后出门步行几十里,到了演出的地方,往往现场已住满观众在等候,我们一场表演下来,邀请方还要招待我们吃半夜餐,吃了半夜餐,我们再步行回家,到家时已是鸡叫了。但第二天还得到生产队里干活。

“畎桥武术”所练拳法招招都能伤人,使用器械都是真刀真枪,所以十分崇尚武德。从师祖到师父,再三交待,要牢记师训,“练武之人以强身、自卫为旨,千万不能好强好斗,别人惹你,你得先让别人,一般情况下不得还手”。“文革”时,我们这里也有两派组织,师父更是严格要求,凡以师祖赵洪福为首的畎桥武术门派内的人,一律不得参与造反派组织的武斗,以防惹是生非,败坏畎桥武术的门风。

我现在虽已67岁了,但我还是天天坚持习武打拳,时时心记拳法口诀,并把畎桥武术所有拳法倾心传授给下一代,对得起教我畎桥武术的师祖师父。

练拳强身传后人

陈连奎 口述

陈连奎,男,1948年3月出生,长兴县林城镇人。湖州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代表项目为“畎桥武术”。

我出生的畎桥贺家村是当地出名的打拳头村。全村七八十户人家,家家都有人学过拳术。我祖父叫陈阿细,他就会打拳头,现代人把打拳头称作“武术”。我家中现存的一柄石锁,就是他当年练武的器械,距今也许有一百多年了。到了我父辈,那时听说北汤的康家斗门的拳师赵洪福精通“少林梧桐拳”,其人功夫好生了得,大家商讨后,把他请到贺家村,作为全村学拳的总教头。第一批有陈水清、陈田清等十八人被他收归为门徒。他们学练拳的地方就在我家东面的场地上,平时在夜间,农闲时在白天,村上击鼓练拳十分热闹。我刚会走路,父亲就把我带去看热闹,我看得有点入迷。因此,我从幼小开始就爱上了练拳。

七八岁时,我已经在暗里跟着学拳了。开始我跟着小伯陈满红学拳,后来我从师陈水英。畎桥武术正式开学先是排马步,我们这里叫排平步。平步要双膝下蹲,双手平伸,这是学“少林梧桐拳”的基本功,一天蹲下来腰酸腿疼十分难受,我连蹲三天,酸痛得走路都摇晃了,但还是熬下来了。平步排得能稳住身子后,才能学练拳。开拳要先学“小四门”。待“小四门”打熟后才能学其他的拳术套路。我学练拳到14岁,已熟悉了多个拳术套路。14岁后,师父开始教我用兵器。学练兵器又要从练棍棒开始,一直学到大刀、长柄枪、三节棍、九九鞭,最后还要学会打板凳拳,其中最难的是板凳拳中的掼板凳,双手捏着板凳,人要从板凳上翻过去,搞不好就会脱手,还会扭伤。最吃力的是一套叫作武松脱铐的拳法,取名叫“十字铺”。这套拳要运作二分钟才能完成,我年轻时这套拳打下来,还比较轻松,到了50岁后就感到吃力了。打拳练武还有误伤的风险,拳练到一定的程度,就要练对打和交手。有一次我和师弟陈长寿练对打,我用一柄长枪,他用双刀,两人在对练时,一不小心,我手中的长枪刺到了他的腿上,伤口足有三公分深,但他伤口没马上出血,我赶紧用刀伤药将他敷上,大约一周时间他的伤口才好。有一次,我们受邀到澄心寺武术表演,在表演时,我的左手大拇指扭伤脱臼,陈长寿上前捏着我的拇指,只一拉,我的拇指骨关节上去了,那次我没退场,继续表演到结束。我们学打拳练武的人,师父还要教跌打损伤的中草药,一来好自救,二来也可为伤科病人诊治病痛,我现在还有师传民间中草药一百多种,并用民间的传统方法来为伤科病人治疗病痛,每年要治疗伤科病人上百人。

我现在虽已六十多岁的人了,但还是天天练武强身。在家中,我把畎桥武术的拳法已一套套传授给女婿李伟星,19岁的孙子陈健豪,还有女儿陈凤琴、陈连珠。当地政府还让我担任畎桥武术培训基地的总教练。基地设在畎桥中心小学,我每星期为两个班级学生上两节“畎桥武术”为内容的传统体育课,原来教五六年级,现在从三年级教起。我在学校基地已施教了有五个年头了。现在每天早上,畎桥中心小学学生的早操,都要在操场上集中表演一套畎桥武术中的一套拳法。我看见好几百学生在操场上排着队形练拳的时候,那个场面让我万分激动,因为我看到“畎桥武术”已是后继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