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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河大鼓产生于清康熙、雍正年间河北中部农村的民间曲艺,由当地的“木板大鼓”发展而来。“木板大鼓”唱腔一般都是较朴素的农村曲调,乡土气息浓厚。其伴奏形式简单,只敲击木板或用一个小三弦伴奏,演员自弹自唱,形式活泼。

到辛亥革命前后,经高阳艺人马三峰为代表的一代民间艺人的改进,木板大鼓已向西河大鼓的嬗变,并从河北农村流进天津等市井。因“西河大鼓”这曲种来自大清河、子牙河流域,天津人惯称上述两河为西河和下西河,故而得名。

长兴河大鼓,是在清朝光绪二年(1877)由河南籍人士李正俄传入,以后他落脚长兴西门姚家桥,家族代代相传,并收学徒,组成队伍一起演出。解放前至20世纪50年代,板鼓说唱在长兴较为盛行。

李正俄的后人综合长兴当地百姓的欣赏需求,吸取了小南口、山东大口、民间旱船调、京调等音调,形成音质优美,婉转柔和的唱腔,丰富了原有曲调的表现力,增添了长兴色彩,受到长兴百姓的喜爱。“文革”时期西河大鼓说唱被禁演。直到20世纪80年代后期,西河大鼓在当地重新恢复。并通过李氏后代的努力,西河大鼓的说唱内容,已从原来历史演义、民间故事、通俗小说和寓言笑话等,转向劝人为善的现世教育。在不同侧面、不同程度上反映了劳动人民的思想情感,其情节曲折,语言生动,体现了中国传统的草根文化。

演唱西河大鼓的演员,一般皆站立演唱,书鼓用长腿竹木支架。演员面前摆桌一张,上置矮架书鼓,醒木一块、扇子一把。桌后放一椅,说时可站可坐,而唱时大都起身表演。弦师则坐在演员左侧桌旁。2010年长兴的“西河大鼓”被评定为湖州市第四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走南闯北唱艺人

李宏,男,1939年12月出生,长兴县雉城镇人。湖州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代表项目为“大鼓书(西河大鼓)”。

我的祖父叫李正俄,光绪二年时从河南来到长兴出西门的姚家桥毛塔村定居。他是靠卖唱为生的民间艺人,他在河北结识了一位唱西河大鼓的民间艺人,跟那艺人学唱西河大鼓。我父亲李法金自幼也跟随我祖父学唱大鼓,他唱大鼓时音色特别好,记得我6岁时,家中经常有学唱的艺人聚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唱着各种曲调,有旱船调、京剧、大鼓、花鼓,我父亲唱的是西方河大鼓,曲目是《皇龙船》,内容讲的是东汉刘秀逃难的故事。只要我父亲开口一唱,整个屋子就静了下来,大家都凝神聚听。我那时没读书,但记性特别好,大人们在唱我在听。7岁时我已经能将《皇龙船》背着唱出来了。那年春节,我一个人到附近村子里挨家挨户“拜门子”唱《皇龙船》,大人们看我这么小,就逗我,让我唱一曲给一条年糕。那时毕竟小,也就只能唱那一个曲目,不过年糕还是给我的,让我背都背不动。我11岁除学打大鼓,还学玩旱船,我们这里的三星〓村有个叫包金山的艺人,唱得一手的河南旱船调,而且一首首的唱词很多,我主动去拜访他,在他家里过了一夜,那天夜里,他共唱了41首旱船调的歌曲,我第二天就能全部背着唱出来,我倒认为这是我学唱艺的天份。我在小学里读了三年书,16岁去林城白水滩村帮人放牛,17岁农村成立人民公社,我就回到自己生产队劳动挣工分了。那时,到了每年正月,我就自己扎条旱船,并了几个小伴,外出到各村子调旱船“拜门子”,一方面热闹下气氛,二方面搞点收入,香烟、红包啥的。调旱船时主唱是我,我除唱旱船调,还唱“西河大鼓”的曲目,唱得很好听,内容也与人家不同,受到农村人家的欢迎。后来每年各村子的人会来请我出场为他们演唱,在当地我有了点名气。后来,我到安徽广德、郎溪等地的农村走唱,白天在农村小码头卖唱,晚上人家会包场子唱。夜里唱一场,包场费一块半钱,后来是三块钱,那时农村老百姓也穷,有的想要听我唱,但拿不出半分钱,有的干脆在家里捧点米来听唱,唱一夜场有十来斤米,已是很好了,比给钱还实惠。我就是这样度过了三年困难时期。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要破四旧,立四新,可是我还在调旱船,唱大鼓。1966年正月初五,有人举报我搞四旧,和“文革”对着干,县里公安局来人了,那天我在南阳村的蒋家五队调旱船,唱大鼓,亏了和公安局一起来的有个是县委的秘书,叫钱鸣盛,是我读书时学校的校长,他让公安局的人不要惊动我,看我在唱些什么?结果他们听我唱的内容都是劝人为善的,边上的人也爱听,他们就走开了。过了没几天,大队里通知我,要我到县里去一次,我心里真得有点怕,怕县里把我关起来。可是后来一了解,原来县里也扎了一条旱船,要我去配合旱船的演唱。那天我去县演唱时,那条旱船就像在河里的划船,哪有我们村扎得那么漂亮。坐旱船的船娘倒也会把着旱船一上一下地舞动。这场面我可得留意着唱,不能唱错词啊!我唱的是革命历史,从1921年共产党成立开始唱起,一直唱到总路线、大跃进,县里围着很多人,还拍手称我唱得好。这一次虽然让我过了关,但是以后我就停唱了几年,因为红卫兵造反时,对我唱的这一套还是禁止了。

改革开放了,我又开始我的唱艺生活。我把“小南口”“山东大鼓”“安徽大鼓”等民间曲调融入到“西河大鼓”中,更有自己的特点。我们的县领导听我唱过两次大鼓,他和我握手、照相,还登了两次报,这对我鼓励特别大。我觉得民间艺人的春天又到了。我把我的唱词曲目,印在一张张的纸上,第一次到泗安街上边唱边卖唱词,每张纸卖一毛钱,听唱买唱词的人给我围得太多了,买唱词的人到底有没付钱我也弄不清楚了。后来有朋友给我出点子,教我把唱词装订作一本,每本我卖一块钱,仍然十分好卖。可是,我在煤山卖唱词时,被县文化局抓住了,说这是出售非法出版物,是违法的。当时我看看我的唱词如此好卖,就申请制作录音带,通过县市,最后经省里的批准得到解决,但省里介绍我到南京的一家音像出版社,制作唱片。我去了南京,先两批制出的录音磁带效果很好,在市场上一销而空。可是到后来,这家单位给我用的是两次磁带,那磁带上磁没销干净,放出的音乐有杂音,买我录音磁带的纷纷退货。我在南京与那音响出版社交涉了半个月,最后还是我们浙江省文化部门出面,把我的制版权收回到杭州文艺音像出版社制作。因为我销售我的录音磁带只规定在浙江省范围内,我在安徽广德销售时,我的录音磁带被广德扣去了。为此,我找到原文化厅调到省政府的一位干部,他很负责,给我指点该找的部门,还让我改了一个艺名,把原来我叫李启宏,改作李宏。后来我到北京,找到了广播电影电视部,他们和我讲清楚政策,告诉我民间艺人可以自唱自录,但好唱不好卖,一定要办理上市场销售的手续。在他们的帮助下,我回到浙江,办理了可在全国销售唱片的文化经营证书,同时我还制作了光盘。我是骑着自行车,在苏浙皖三地的乡村码头卖唱,收入也挺好,我有三个女儿,叫宝花、银花、琴花。其中银花、琴花都跟我出过门,帮助跑码头,卖唱片。那怕是下雪下雨我还在外跑,许多乡村码头我都有朋友,他们都是我唱曲的爱好者,我吃个饭,住个宿的都有去处。

我现在年纪大了,子女也再不让我外出去跑码头卖唱片了。然而,还有许多唱曲的爱好者会找上门来,邀我去传授技艺,我也挺乐意。不过,我李家经营几代的民间唱腔流派,我总想传下去给自己的后代,可是时代不同了,李家后辈是否能接受我的想法,把李家长辈还留着的民间曲艺传下去?这是我的一个心结。